草一木都有譚小流的痕跡。讓人怎麼不哀傷?
“嗯……”
“那買一個新的給她呀。”
“……”
“難得今天休息,我想出去走走。你當陪我,我們去買個新的吧。”
或許是眼中的懇求打動了她。任晴說,
“好吧,反正也要買繃帶。”
我們在商場裡走著。我覺得自己上次來這樣的地方,遠得好像隔著一個世紀。
那時候,我也有提著大包小包跟南楠從一排排精美的櫃檯走過。我說那一個好看,那一個也好看,南楠就會笑。
即便現在,依然覺得那些彩色的器皿很有吸引力,讓我幻想甜蜜的家庭,兩個女孩赤著身子,吃掉彩色杯盤裡豐盛的早餐,在開啟窗簾的屋子裡,在和美的陽光下,在玻璃桌面,食物之間,伸展身體,貼合,交纏。
但那些離我都太遠了。
不能否定,溫暖對我有很強的誘惑力。但我總在觸及的一刻醒覺,那不是南楠。
任晴看上一套純白的骨瓷茶具。小貴,猶豫著要不要買。
我說可以放在譚小流的新房裡。她馬上覺得合適,開心起來,
“你都沒有去過,客廳有很大的落地窗……”
我聽著她的話,又不自覺地出神。如果曾經,臥底身份暴露之前,買下這樣一套溫柔可愛的小東西,即使和傢俱都不相配,南楠也一定會擺起來用。那樣我們多一點溫馨的回憶,現在是不是就不會這樣糟。心裡想著,轉動手上的戒指。
我是在任晴的一聲驚呼中回過神。但已經來不及躲。
譚小流照著我左臉顴骨就是一記老拳。
我感覺自己幾乎飛起來,連退幾步,撞在櫃檯上。
一時身後的玻璃,像落雨一樣碎裂,墜下。
“你幹什麼?!”任晴喊著攔住譚小流。
譚小流只是狠狠地看著我,冷笑著不說話。
我想我穿著她的衣服跟任晴逛街,早上兩人還吵過架,這會兒就高高興興地挑著茶具。她不生氣才怪。
店員是個小姑娘,驚慌地看著我們,準備叫保安。
我從玻璃碎片中站起來,手上割出口子。好在櫃子裡擺著沒幾件,碎了幾樣,也並不都很貴。
“任晴,你帶她出去冷靜一下。”
“我不冷靜?”譚小流還要上來,被任晴拖走。
幾個保安趕來時,我已經跟賣東西的姑娘聊起來。
“那人誰啊,把你打了還要你付賬。”
姑娘一邊開單子一邊說著。
我拿她給的紙巾按著手,一抹血紅在白的紙巾上一下子蔓延開,
“是個朋友。誤會一場。”
小姑娘很接翎子地點點頭,
“你可真是個好人。呃……一共一萬零七百一十。另外……之前那位小姐看上的茶具要嗎?”
我想了想,
“包起來吧,還好沒有打碎。”
姑娘給我檢查了,把茶具包起來,
“是啊,這套我們這兒只剩一件,賣得最好。有你這樣的朋友真貼心。”
我笑著拿了票據去付款。
有些東西打碎了,真的很難補全。即使稍有裂痕,也經不起再一次敲擊。
等我提著茶具出去,一路上都沒有看到她們兩個的影子。
我步行到任晴家門口。沒有人回來。我就坐在臺階上。
南楠打了電話,劈頭就問,
“你在哪裡?”
“買東西。”
沉默了半晌,
“呵,嶽小姐出手真大方。”
南楠嘲笑著。她知道,她什麼都知道。也許譚小流根本就是她支使過來的。
“好歹工作這麼多年,這點小錢還是拿得出來的。”
我謙虛道。因我不由她供養,又日日出沒銷金窟,花錢如流水,我微薄積蓄早消耗殆盡。此時這區區一萬數元,沒一分由我所賺,全部出自岳家。她最懂我。
對話就這樣無疾而終。我們都不問彼此想要怎樣,明明心裡都已經奔湧出怒吼,話到嘴邊還是收住。因為根本太瞭解。
我要感謝她給這樣的機會。
任晴找到我的時候,眼睛紅腫著,但已經不哭了。我想她們爭吵了,卻沒有結果。深陷迷局的人,靠自身,是絕難解開困境的。
她看到我有一點吃驚,
“你怎麼在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