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當日長街求醫的十八親衛,今天基本都在,被納蘭述刻毒譏諷刺得滿臉漲紅,卻再也出聲不得,半晌才有人悶聲道:“我等身屬太孫殿下,一切以殿下安危為先,並非……”
“這就對了!”納蘭述獰然一笑,“各有所屬,恩怨無尤!既然是敵人,談什麼新恩舊怨?談什麼客氣讓步?聽著!從現在開始,誰敢再對君珂一字不敬,我就斬納蘭君讓一根手指!”
他長劍一抖,架在納蘭君讓手指上,用一種期待的目光環顧四周,“有人想說話嗎?嗯?”
四面沉寂如死,這下別說罵君珂,人們連呼吸都不敢大聲。
君珂低著頭,心中痠軟灼熱,不知道是感謝納蘭述的決然相護,還是無奈這一步步走向的命運的決裂。
“所有人退下去。”納蘭述冷冷道,“留下三匹馬,足夠的乾糧和水。別動手腳,所有的食物我會請納蘭君讓先嚐;別跟著,發現一次,也斬一次納蘭君讓手指。等到出了魯南,我自會放了他。”
“你若不守信用……”
“我不守信用又如何?你現在敢不信我?”納蘭述毫不在乎,冷冷一笑,“想看我守不守信?那就老實點!”
帶領此次一萬精兵的九蒙副將,和納蘭君讓的護衛們低聲商量了一陣,終於無奈嘆息,一聲令下,全軍後退,留下三匹好馬和乾糧水囊。
眼看大軍後撤,納蘭述低聲吩咐君珂,“留下記號,吩咐堯羽衛隨後趕來匯合。”
“我們不等他們?”
“不等,這是個千載難逢的時機。”納蘭述眼神深思,“納蘭君讓兵力絕不止這些,一部分還在追擊雲雷軍,還有一部分,我懷疑佈置了二道防線,試圖在萬一我們逃脫的情形下攔截。我們既然鉗制納蘭君讓在手,就要物盡其用,帶著他,遊走魯南大地,將魯南全地之兵都吸引來,最後在西火郡和雲雷匯合,如果那時大燕軍隊還在追擊,那麼正好,利用西火的特殊地形,狠狠給他們一個重的!”
君珂想了想,也覺得雖然冒險了點,但不失為一個好辦法,她卻不知道,納蘭述這是要還雲雷軍的人情——當初雲雷軍為堯羽衛吸引了大部分大燕追兵,如今堯羽也打算為雲雷軍做開路先鋒了。
“納蘭。”君珂騎上馬,看看一直閉目不語的納蘭君讓,猶豫了一會,才道,“我可不可以求你一件事。”
“我不會虧待他。”納蘭述竟然直接猜到了她的心事,淡淡道,“只要他不搗亂,就衝他對你這一份心思,我不會動他一根毫毛,你放心。”
君珂心中一熱,咬著嘴唇,不知該如何謝他,納蘭君讓對自己有情分,和納蘭述卻是真正的生死大仇,冀北王府家破人亡,可以說拜納蘭君讓所賜,一路上納蘭述便是要折磨他出氣,她君珂也沒什麼立場阻止,然而納蘭述連要她開口都不曾,便直接應承了她的要求。
守望相助易,理解讓步難,有他這一份心意,夫復何求?
她噓一口長氣,望著天際將明的曙色,想著這一夜驚心動魄,不曾贏這世間爭執,不過贏一身無奈酸楚。
“走吧。”她一抖韁繩,駿馬長嘶,衝入黎明天際,一線烈火微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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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日後。
魯南,神風平原。
從遠處看去,一個黑色的方塊,延伸在灰黃的土地上,再往後,有更龐大的紅色方塊,隔了一段距離,緊追其後緩慢移動。
前面小方塊,是趕來和納蘭述君珂會合的堯羽衛,後面大方塊,自然是緊跟著他們,試圖救出太孫殿下的大燕軍隊。
自從挾持納蘭君讓那夜後,第二天堯羽衛便趕來和納蘭述他們會合,之後這種狀態已經持續了七天,隊伍從冀北邊境進入魯南,現在已經行走到魯南的中部。
堯羽衛的行進路線經過多方推算,幾乎避開了所有的便於伏擊和偷襲的地段,這令跟在其後的大軍無計可施,只好咬牙一步步吊著。
按照納蘭述的計劃,他們在吸引燕軍的注意力的同時,也要儘量儘早和雲雷軍匯合,但云雷軍轉戰燕地已久,補給不足,自從上次險些被納蘭君讓合圍成功之後,便放棄了平原作戰,進入了隱蔽的山脈,一時不能確定在哪裡。
不能確定,也有蛛絲馬跡,納蘭述和君珂經過推敲,覺得夕照山脈落日峽的位置,極有可能,堯羽衛目前正一路向那裡而去,並派出先鋒試圖打探雲雷軍蹤跡。
不過表面上,這群堯羽衛的詭異作風和路線,卻讓跟在後面的大軍焦頭爛額,他們白天說怕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