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流虹見狀再次進言:“快些兒吧!救人如救火。”
在這種情況下,局外人的提議反而比較容易聽進耳裡。
抱著姑且一試的僥倖心理,衛紫衣終於有所動作。
他十分痛苦地想著:至少,她的表情是安詳的,該是來不及恐懼便已失去知覺。
只當她睡著了吧!然則,可有醒來的一天?這一思想又擰痛了他的心。
站起身來,豔陽依舊笑傲,流水悠悠地唱吟,繁花的嬌豔不減,耳際猶有鳥雀的旋律蕩洋……怎麼?這個世界依然沒變?衛紫衣像是面對一種不可思議的現象,感到驚訝,他不禁自問:這人間的美景依舊,為什麼他已感覺不到幸福與快樂?
一陣寒意沁人心底,他的心提早冰封。
※ ※ ※
綿綿不斷的細雨,似一張羅網籠罩大地,天空一片灰茫茫,恰似他心的淒涼。
三天過去,寶寶毫無起色,他備受煎熬的心幾乎快要麻痺。
衛紫衣回憶起他抱著瀕死的寶寶回戰家,瘋狂般的找來八姓人所有的大夫,許下白銀千兩的重賞,大夫們一個個搖頭而去,只交代他預備後事,可恨啊,他真想割掉他們的舌頭!如今思來,彷佛已是八百年前的事了。
時間像夢一般悠悠地過去,他的心裡埋霜。寶寶動也不動地躺在那兒,似乎是幸福的。但衛紫衣心知,那是不祥的徵兆。
過去,寶寶曾經慘遭蛇吻,也是九死一生,不同的是,那時候她時而沉睡,時而輾轉呻吟,尚餘些許活力;這次,她安靜得令人心驚,他甚至害怕她會在他不注意時突然停止呼吸,一個招呼也打便棄他而去,永眠地底。
人人都曉得寶寶是沒救的了,要辦喜事的戰大娘很怕寶寶就這樣死在她的家裡,支支吾吾的向席如秀略提了一下她心頭的難處,當晚,衛紫衣等人便遷居客棧中。
這時候的衛紫衣,已沒什麼可以令他情緒激動的。
其實,戰大娘不提,衛紫衣也會盡快遷走,寄居戰家幾天,寶寶已歷劫兩次,他不能不以為戰家的風水和寶寶犯衝。
今朝煙雨悽迷,卻是嫁娶的良辰吉時,說來也不可思議。
春宵一刻值千金,是屬於新人的。
綿長而寂寞的夜,留給他自己。
光陰如潮水,潮起潮落,足以滌淨沙灘上的腳印,而心靈的創痕卻即將結成永恆的疤,縱然傾盡長江水,也撫不平胸口的傷痕,一如心在滴血,誰來心疼?
誰來拭去?沒有人。此刻面前若是火海,他會毫不猶豫的躍入。
終於,他累得趴倒在她床前睡去,在夢中想尋覓什麼呢?為了追回那失落的幸福?抑或的和同登極樂世界?沒有人知道。
柔柔的雨絲飄飛著,夜色深沉,萬籟俱寂。
風從樹梢吹來,吹滅了桌上的孤燈,一輪清輝在室內焰折發光,四小仙同現形,俱都帶點兒狼狽樣,小龍王甚至負了傷,依然強忍,催促道:
“快!彩蝶,快將仙露給秦寶寶飲下,今是最後一夜,慢了就沒救了。”
小烏龜也道:“對呀!萬一天兵天將追來,又給搶了回去,我們也玩完了。”
彩蝶點個頭,手執玉瓶倒轉瓶口,幾滴仙露滑人寶寶封的雙唇裡,很自然的被吸收進去,當先接觸到仙露的唇瓣立即有了血色。
“她得救了。”彩蝶又是欣慰又是酸楚。
小鶴最善於通風報信:“糟了!他們追來啦!”
“哇,快逃命吧!”小烏龜急得快哭了。“爺爺,拜託您快來救救我們!”
誰叫他們是神仙呢,沒了求神拜佛的權利,只好求爺爺告奶奶。
小仙們一個個如急驚風的逃跑了,小龍王留戀的望了寶寶最後一眼。“永別了!”割捨不下仍得割捨,小龍王一甩頭,追隨同伴而去。
秦寶寶悠悠醒轉,不知身在何處,只疑是夢。
“大哥?”她想起身,這一動才感覺全身痠痛,復又倒下。
衛紫衣是很警覺的人,立刻清醒過來,一時之間還以以為自己眼花了,博然--地凝視寶寶,見她深逮迷茫的眼中倒映著自己,仍以為在作夢。
“大哥,怎麼了?”
清音婉轉,再不會有錯。
“寶寶,你好了,你好了?”他呆傻的只能不斷重複這句話。怎能怪他突然反應遲鈍、言語笨拙?太、太、太意外了嘛,已快斷氣的人突然可以起來說話,該不是回光反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