宅邸已經回不去,一返回,好像那女人化做的貓就會從某處忽然出現對他喵叫一般。
那份曾經明媚的記憶,成了奇恥大辱。
尹翌涼受夠了。
受夠了習慣有她日子的自己,也受夠糾纏不清、不斷為那女人開脫的姚魚和容兒。
他們大約也受夠了他,尹翌涼與他們幾乎沒有往來了。可除夕已近在眼前,他終於不得已放棄了追趕那女人,風塵僕僕的回到穿雲閣團員的主宅。
回到主閣時容兒已經在那了,跟從前一樣看到他就把目光轉開,姚魚則老樣子不見蹤影。
本以為今年姚魚又會遠遠避開他們不參與團圓的,一直到除夕前兩天,少年一襲厚重黑裘出現了,懷中不知抱了些什麼。
“喵嗚──”
本來只是遠遠看著僕役迎接姚魚的尹翌涼,聽見微弱貓叫時卻完全變了臉色,轉眼已擋在姚魚面前,穿雲劍已出鞘,泛著風雪的溫度。
沒有血緣的兄弟一陣彷若目光凝結的對望。
眾人大氣都不敢喘,一片死寂。
尹翌涼殺氣四溢,嚇到了迎接的僕役。只聽見他低聲道:
“交出來。”
姚魚滿身戶外細雪,微微倨傲仰著下巴,一雙桃花美目卻滿是譏諷意味。他解開了黑裘,就要掏出了懷中那隻喵喵叫的毛團……
容兒卻一邊大喊他的名字一邊自遠方奔來:“姚魚姚魚──帶到了嗎──”
於是容兒剛抵達門口看見的,就是這番兄弟針鋒相對而眾人臉色發青的詭異場景。
姚魚無奈一嘆,終於掏出了懷裡的貓。
可那貓一出現在眾人眼前,大家都楞了,其中尤為震懾的便是尹翌涼。
因為那是一隻灰亮的短毛貓。
此貓一露臉,便無比陽光有禮的對大家一點頭,喵嗚喵嗚自得的自我介紹道:“喵──各位好,我是白羽觀道士管千呈,今日受姚公子所託前來解釋的。”
是成熟男性的聲音,此話一出眾人又是一片死寂。
這片死寂裡部份是因為吃驚這貓竟不是染色剪毛過的於雙雙,部份是不知該說些什麼,但絕大部份是因為不解為何這男貓會被姚魚從懷裡掏出來呀呀呀呀!
這道士沒有腳可以走路嗎?沒有腳嗎!有需要這麼小貓依人嗎?
人家於雙雙好歹是少女撒嬌,你這大叔貓幹嘛窩在人家美少年懷裡!
姚魚大約也接受到了眾人晃神的目光,他尷尬清清喉嚨:“管千呈公子擅長的是道術與咒術領域,腳程不快,所以我就讓他變成生肖模樣帶著趕路了。”
眾人依然投以懷疑且曖昧目光,只有容兒最興致勃勃。
“管公子,你就是能變成貓的生肖虎道士嗎?那能變成老虎嗎?”
灰貓老成無奈嘆道:“我也希望我能變成威風老虎呀,可惜這生肖化魔的模樣是與生俱來,要從貓變成虎形還要花上十數年甚至數十年哪!”
但隨即又想到什麼似的,貓道士爽朗笑道:“但如果我的生肖化魔是體型大的老虎,那麼被我下咒的倪綵衣與於雙雙變成的就不是貓,而是老虎了,自然也不會有這段牽扯,哈哈哈哈──。”
說完,像是想象到尹翌涼把老虎當寵物養著的模樣,貓道士頗為開心的仰頭大笑了。
尹翌涼卻是笑不出來,臉色微微發白。
“可以請管公子進來與我們詳細談談嗎?”
灰貓笑笑應了,縱身一跳跳離姚魚懷抱。
跳離姚魚的那瞬彷佛艮古說書人傳誦的場景。灰貓頃刻變成了位帶著貓面具的灰髮清秀公子。長髮被穗子高高豎起、一身淡色衣袍,帶著爾雅古風的一位翩翩道士。
面具拿下那刻,更讓周邊女性都將眼珠子黏到了他臉上。
無一不是在心中讚歎,真不愧是修仙的道士!名門道觀出身的果真都修有一身清靈氣質與好皮囊呀!跟剛剛那隻可愛喵叫的灰貓天差地遠!
剛剛還以為這灰貓是灰髮蒼蒼的老道士呢,既然是這樣的翩翩佳公子,窩在他們姚魚少爺懷裡倒也合襯!
好呀!太好了!光用想象的就覺得好養眼呀!
管公子卻帶著溫雅有禮笑意主動忽略了眾人目光,兀自跟著帶路的尹翌涼與姚魚一干人走了。
經過大眾前時衣角翻飛,彷若有氣流遊動。
仙風道骨,帶著焚香氣味的冷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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