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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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沒有人想過假如有一天自己瞎了會是什麼情形?譬如現在,靈奈抱著一隻枕頭,一邊在床上挺屍,一邊思考海倫凱勒的人生哲學。
身上穿著輕柔薄紗的寢衣,頭髮悉數垂散下來,烏黑濃密,額上包著白色的紗布,兩者間對比異常鮮明,而黑亮的瞳孔和少許微微泛藍的眼白更是和諧,儘管現在已然只是擺設。
蘇洵一走進房間,便看到那個女孩安靜的窩在床上,手裡抱著一隻枕頭,連發呆都那麼期期艾艾的,梳妝檯前,一扇小巧的窗開著,幾縷粉色的飛花極聽話的飄進窗子,乖巧應景的落在女孩的頭髮上,更添一份柔和。
神經本來就大條的靈奈沒有感覺到外來者的進犯,繼續思考她所謂的“人生”,蘇洵亦不語,只是驀的有些後悔,為何要讓他看到這一幕,讓他那顆本以為在獻血中浸泡久了的心,本以為麻木的再也不會有波動的心,平白的亂了頻率。
許久,就在蘇洵快要忘記自己身份的時候,床邊幽幽傳來一句話,將美麗的柔和打了個粉碎:
“靠之,尼瑪這麼久了,你個死瀲河國也不知道來看看我,你大爺的。”
“咳咳。”蘇洵頂定了定神,復又定了定神,最終還是不知該說什麼,只能咳了兩聲,表達自己不是空氣。
果然,聽到自己的聲音,窩在床上的女孩表情煞是好看,先是紅了紅,繼而綠了綠,最後,永黑。
“呃,我說您,您怎麼又來了。”剛說完這句話,靈奈便狠狠抽了自己一嘴巴,什麼叫你怎麼又來了,這地兒明明連地皮都是人家的。
蘇洵脾氣極好,一點也不生氣,更沒有責怪靈奈不講道理的鳩佔鵲巢,只是微微笑著,
“我已經派人去了,只是馬上就是天朝皇帝的壽宴,瀲掌櫃很忙,要過些時日才能照顧到你,安心住著便是。”
“奧,原來蘇大人大老遠從瀚海趕來,是祝壽的啊。”靈奈恍然大悟的點點頭,只是,他又是怎麼跑到那個小漁村的呢?看著這個心裡有什麼,馬上就在臉上寫出來的女孩,蘇洵真的很想笑,但是,不能。
“蘇洵知道蕭姑娘心中諸多疑問,此事倒也不難解釋,笑江山的雪兒,其實是蘇洵之妹。”
“啥?那,那雪兒,是你妹妹?那你是瀚海的王子,她……”靈奈糾結了,這個雪兒不是孤女嗎?
“是,王妹她一人私自出宮,我這次,一是為雲帝壽辰,二來也是為了王妹,卻不知,雪兒如此糊塗,為了瀲掌櫃竟對無辜之人下殺手,我這哥哥,著實慚愧,因聞的此事,立刻尋去,幸好沒釀成大禍。”
靈奈總算聽明白了,原來害自己的竟然是雪兒!而且,居然,不對,應該說果然是為了瀲河國那個破男人。
“蕭姑娘……”
“得,您別叫我蕭姑娘,還是叫我米蟲吧,那天你妹妹要知道了,我就真死翹翹了。”靈奈沒有一絲好氣,一想到自己可憐的小眼睛,不知何時才能見到光明,靈奈便想有種想當漁夫的感覺:拿著魚叉,給那個雪兒也來一叉。
“你那妹妹也忒狠了,分明就是想活活弄死我,扔到水裡便罷了,還給封在袋子裡,封在袋子我忍了,還給綁上,綁上我也忍了,還裝上幾塊大石頭!我恨。”
“蕭,米姑娘,舍妹得罪之處,蘇洵在此賠禮了,將來定給姑娘一個交代。”
“別交代了,等老薛忙完這一段,你抓緊把她給我領走。”別過臉,靈奈嘴角抽了抽,堅定的說出這句話,不是心眼小,關鍵是想到雪兒那張溫善的臉,再聯想到她的心狠手辣,靈奈著實感到害怕。染夜是她在這個時代相處最久的朋友,絕不能留這麼危險的人在他身邊。
蘇洵愣了愣,似乎沒想到靈奈會這麼決絕,一直以來,在印象裡,她都是個軟弱又有些善惡不明的女子,這兩年跟著薛染夜,真的變了些。
嘆雲靈
午後暖陽,玉華宮金頂,琉璃瓦片,流光溢彩,炫目之下,又有多少醜惡隱匿其中。
“陛下。”看似淡然的染夜立在下首,心中卻蕩溢著千浪萬波,畢竟現在面對的人,不是販夫走卒,不是米行掌櫃,更不是那群酒囊飯袋的朝廷官員,而是天朝最高的統治者,蕭流雲。
“一年不見,瀲掌櫃風采依舊不減當年。”蕭流雲慢慢離開龍椅,一邊走下玉階,一面來了一句不鹹不淡的開場白,讓人摸不到頭腦,
“陛下若有用的到草民之處,草民自當竭盡全力。”
“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