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姓一寸哀思,只要南嶽雄立,誰又能抹去三湘血痕?
如果從“南嶽忠烈祠”進入時間隧道,按軍階高低為序,我的第一柱香應該獻給第五戰區右翼兵團總司令兼33集團軍司令張自忠將軍和36集團軍司令兼47軍軍長李家鈺將軍。犧牲前,他們的軍階皆為中將,犧牲後,追認上將。全面抗日八年,他們是犧牲於戰場上的軍階最高的將領。
依照常規,這麼高的軍階,是無須親臨戰鬥第一線的。敢於到第一線,表明勇氣,表明忘我,表明視死如歸,身處高位,尤為難得。
李家鈺將軍四川蒲江人。1937年9月,當他率軍出川、奔赴前敵時,曾經賦詩一首:
男兒持劍出鄉關,不滅倭寇誓不還。
埋骨何須桑梓地,人間到處是青山。
誰也想不到,一詩成讖,在抗戰勝利的前夜,他竟喋血豫西,埋骨青山,誓不還鄉。
1944年春天,“豫中會戰”打響。由於戰區長官指揮失當,且未採納李家鈺先發制敵、以空軍轟炸日軍黃河橋頭堡的建議,至使中國八個集團軍、40萬軍隊的河南長城崩潰。37天中,竟然丟失38座城市。
李家鈺部共3個軍(14軍、17軍、47軍)7個師的兵力,駐紮河南孟津西、新安北一線,已與日寇對抗四年。會戰不利,也只好率兵後撤。當1944年5月17日撤至澠池南的小鎮翟涯時,三個集團軍(第36、第39、第64)的總部及四個軍(14軍、47軍、新8軍、暫4軍)的軍部全部擁擠一處。為了有緒後撤,64集團軍總司令劉戡、39集團軍總司令高樹勳一致推舉李家鈺擔任統一指揮。李家鈺臨危受命,先人後己,率部擔當起大軍的後衛。5月21日,集團軍總部在沒有任何警衛的形勢下行至陝縣秦家坡旗杆嶺,遭遇日軍數千步騎伏擊,李家鈺當場陣亡,年53歲。同時殉國者有李將軍的蒲江老鄉、36集團軍總部副官處長周鼎銘少將,步兵指揮官陳紹堂少將等。47軍104師部隊趕上,派勇士搶回將軍遺體,護送回川。
李家鈺是抗戰時期犧牲於前線的年齡最長的將軍。最高統帥部對他的評價是“忠勇奮發”、“迭著功勳”、“為國家民族盡職”、“求仁得仁”。說白了,李將軍的偉大即在於先人後己,以身許國。
張自忠將軍,山東臨清人。西北軍將領。1933年參加長城保衛戰,戰功卓著,戰後曾任北平市代市長,因為華北和談的背景,曾被人誤會為“漢奸”。張自忠隱忍不辯,以天下為憂。1938年春,“徐州會戰”,他的宿敵龐炳勳部守臨沂,傷亡慘重,張將軍不計前嫌,率部一夜行軍180裡馳援。劉家湖爭奪戰,陣地易手三、四次,拼死殺敵四千餘人,名震淮海。他在重慶接見《大公報》記者時曾表示:“我張自忠不是韓復榘,他日流血戰場,馬革裹屍,你們始知我取字‘藎忱’之意。”
1940年5月1日,“棗宜會戰”打響,日軍集中15萬兵力強攻第五戰區襄河以東陣地。作為第五戰區右翼兵團司令,張自忠統轄七軍(26軍、28軍、29軍、55軍、59軍、77軍、江防軍)之眾,仍然身入險境,誠為難得。在59軍各師、團軍官會上,張將軍說:“只要敵來犯,兄即到河東與弟等共同去犧牲,願與諸弟共勉。”河東戰況兇險,張自忠決定親臨一線,行前,他又留函於副職道:“到河東後……奔著我們最終之目標(犧牲),往北邁進。無論作好作壞,一定求良心得安慰。以後公私,均得請我弟負責。”
這其實是“絕命書”。
過河了,戰鬥了,犧牲了。在敵軍將要合圍前,送走了俄國顧問,送走了文藝兵,送走了傷病員,張將軍僅率裝備了輕武器的600人的特務營與敵周旋,戰鬥到幾乎全軍覆沒,1940年5月16日,張自忠將軍犧牲於宜城十里長山。
有一個關於日本人的插曲,錄此存照。張自忠犧牲後,一日本兵從將軍的衣袋裡發現了身份證件,慌忙報告其司令官。日軍司令官命人用擔架將張將軍遺體抬到他們的駐地陳家集,用酒精淨身後,找耒一棺,成殮淺葬,墳前立一短石碑,刻曰:“###大將張自忠之墓”。次日,38師便衣隊搶回將軍棺槨,由水路經荊門、當陽,運至宜昌。宜昌十萬人為將軍送葬。是日,日機飛臨宜昌上空,見狀,未放一槍、未投一彈,繞幾圈即回。
三、站在哪裡,死在哪裡(3)
據張自忠唯一倖存的衛士谷瑞雪回憶,敵人未合圍時,參議李致遠曾勸將軍撤向東南。張大怒,說:“當兵的臨陣退縮要殺頭,總司令遇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