講,李毓昌死前數日哭笑無常,恐系瘋癲所致。請府臺大人明斷。”王谷心裡話,好個小子,演得還真是逼真。他點點頭,令王伸漢退在一邊,又回過頭去喊道:“仵仵!”早有一名精明強幹的中年仵作,從他身後的僚住群中站出來,跪地候命。王谷做出一股威嚴的樣子道:“山陽知縣已驗過查賑委員李毓昌的屍身,稟明系生前縊死。你可前去複驗一番,速將結果當眾稟報。”件作應了一聲“遵命”,即帶起驗屍的工具進屋驗屍去了。王谷又裝模作樣地向王伸漢問了李毓昌來山陽後與什麼人來往最密切。王伸漢答道:“李委員只與自己帶來的三名親隨管家朝夕相處,山陽縣內並無近人。”王谷又問李毓昌的年齡、籍貫及平日人品如何。王伸漢回道:“府臺大人所問,卑職一概不知。”王谷點點頭,正好那名件作已經驗完了屍身出來,他就不再與王伸漢對話,徑直問仵作道:“這李毓昌的死因可曾查明?”仵作答道:“回稟老爺。這死者面色青紫,舌有吐出口外的痕跡,脖頸上有明顯的布帶勒痕,經查對,與從房樑上解下的布帶痕跡相同,三者歸納在一起,可以斷定系生前縊死……”在一旁提心吊膽地聽候結果的王伸漢,心中暗暗歡喜。王谷也滿意地點點頭說道:“嗯,很好!你很能幹!”誰知那仵作話鋒突然一轉,繼續稟報道:“……但是小人細檢死者的鼻口,發現都有出血的症狀,且指甲顏色發紫,這都系中毒身死的跡象。故而死者究竟死於何因,小人一時難以斷定。”仵作的後一段話,使王伸漢宛如當頭捱了一問棍,半天舒不過氣來。他暗暗埋怨王谷,為什麼不事先對這仵作交個底?他也後悔自己一時疏忽大意,竟忘了花錢買通這個舉足輕重的仵作。如今弄出個死因不明的結果,可就把自己陷入了一種絕境中去了。王谷聽了心中也是十分著急,但當著府裡、縣裡若干下屬及數百圍觀百姓,一時又不好發作。不過,王谷居官數十載,這點小小的難題自然困不住他。他盯著那件作,慢吞吞地問道:“難道,這李委員的死因,就查不清了?”那位仵作好像是個十分認真的人,看起來也很有經驗,回答王穀道:“稟老爺。若想查清死因,要用銀針探喉檢查……”王谷突然一聲冷笑,打斷了仵作的話,繼而高聲叫道:“淮安府養著你們一群差役,平日養尊處優,不思進取,今日驗屍又自相矛盾,不能自圓其說,真是不學無術,胡言亂語,壞我大清朝名聲。來人啊!把這個無用的奴才給我拖下去重打二十棍!”這位仵作被王谷的突然發怒,嚇得慌忙跪在地上叩頭求饒。王伸漢看出了苗頭,也搶出一步跪在地上假意替仵作講情。王谷似乎餘怒未息地道:“看在山陽知縣的面子上,這次暫時饒過你。你且去再詳細驗查一遍,如果再如此矛盾,本府定要將你嚴懲不貸!”這位仵作也真是精明,見王谷發怒,已經明白了其中的奧妙,仔細回味方才稟報死因時知府大人的反應,大人似乎對報為自縊十分滿意。他暗暗點頭,決定順水推舟,以便把自己解脫出來,於是二次進房驗屍,不一會兒就走了出來稟報道:“老爺,小的二次查明,那血跡系死者上吊後,因憋了一口氣,無處噴發,嚥氣前才得以噴出,所以造成了鼻口破傷,而並非毒死痕跡。綜上所述,小人可以確定,死者系自縊身亡。”王谷悠悠地問道:“你,敢肯定嗎?”仵作答道:“小人敢以腦袋擔保!”王谷這才點點頭,吩咐書吏照稟報的意思填寫屍單,又當眾詢問了李祥等三人。李祥等假作悲哀,但異口同聲證實李毓昌是上吊死的。王谷也讓他們一一做證了結,並通知死者親屬前來迎靈,又一面吩咐書吏造文向桌司、藩司、撫臺和總督大人稟告。事情辦得可謂乾脆利落,僅用了一個多時辰,王谷就審理完了此案,打道回府了。王伸漢吸取了淮安府仵作驗屍時差點把事情鬧大的教訓,在王谷離開山陽之前,叮囑王谷,暫時將府裡的呈文壓下不報。由他王伸漢親自往桌司、藩司和巡撫衙門奔走活動,以保證呈文不被駁回。王谷當然同意了。王伸漢在動身之前,也就是王谷來山陽驗屍的第二天上午,令包祥準備了一萬兩銀票以及許多珠寶珍玩,做為打通關節的禮品,又吩咐縣學教諭章家璘草擬一份稟報文稿,分遞各有司衙門。但包樣把一切禮物銀兩準備停當之後,那章家璘的文稿卻還沒有送來。王伸漢派人前去催取,得到的回話是,李委員的死因尚未查清,文稿實難草擬,請縣令另委他人。王伸漢大怒,下令立傳章家璘來縣衙覆命。傳令的衙役見王伸漢震怒,索性不再囉嗦,硬將章家璘用鐵鏈鎖到了縣衙。這位章家璘教諭年紀雖只有三十出頭,但一臉文儒相,舉止斯文,言談穩重,頗有學者風度。王伸漢讓他做縣學教諭,正是看中了他的才華。此刻,王伸漢忍著怒氣與他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