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楊進忠怎麼了?”另一個陌生但聲音低沉而又威嚴地問。張明東想,這就是“天皇”,在這大內之中有誰如此乖張,敢擅自稱為“天皇”,想到這他躡手躡腳地走過去。不想,腳下踩著一顆又光又滑的鵝卵石,一個不慎,“卟通”一下摔了個丫把叉,身子就從卵石斜出的方向直撲向那片芭蕉葉。
這一下,可把正在密語的兩個人嚇呆了。只見一個身材高大,面目黧黑,須張如蝟的大漢,一個箭步直衝過去,照準張明東的太陽穴位,“撲”的就是一拳,張明東來不及哎呀地叫咳,便一聲不吭地背過氣去。
那大漢對劉得財說,“好嗎,沒想到皇宮裡也不安全。”劉得財說:“天皇不必驚慌,此人也是太監,還曾在嘉慶帝身邊做過隨身侍衛呢。不知什麼原因,又被貶到膳食房打下手,雖說他是太監總管常永貴的同鄉,可看得出,此人似乎有點良心未泯,並未有過仗勢欺人的事發生。前一次,楊進忠被打之後,他還去看看呢。不過,天皇,礙於他和常永貴的關係,我也沒敢發展他,他也不缺什麼,也沒遭過什麼大難。”
“天皇”說道:“不能這樣看問題,他肯定有難處,每一個當太監的人,除了他喜好功名,都是迫不得已的。”望著漲紅臉的劉得財,“天皇”打住了說話,怕扯遠扯多了,傷了這位兄弟的心,忙說道:“不管怎樣,這是件棘手的事,不能放在這兒,趕緊想個辦法。”
額上的汗也冒出來了,萬一要被巡視的宮廷侍衛發現,那可就真完了。劉得財眼珠子一轉,說:“乾脆這樣,把他搬到楊進忠的屋子裡。近日,大家都聽說他倒了黴,可誰也不敢去看他。再說他的屋子就緊挨著蒼震門後面的拐巷裡,有一道牆隔著,既能聽到外面的動靜,又不能輕易地暴露自己。一舉兩得,天皇還可看看楊進忠,勸他隱忍一時,就像上次我被常永貴毒打得半死後,剛醒來,天皇所勸導我的那樣。”
“好吧。”說著,“天皇”扯起張明東順著濃密的林蔭道,由前面的劉得財引路,左拐右拐,七岔八插,走進了楊進忠的屋子。
這位天皇是誰?他來這皇宮幹什麼呢?還得從頭細表。
清代經過順、康、雍三朝九十餘年的發展,至乾隆時期走向鼎盛,這一時期內國內基本安寧、經濟繁榮。表面上的繁榮掩蓋不了百姓的生活每況愈下,出現了民不聊生,怨聲載道的現象,而官吏們奢糜無度,官貪兵疲、整個清王朝也開始走下坡路了。嘉慶元年,在社會矛盾日益尖銳的情況下,川、楚、陝三省爆發了本書開頭所描寫的規模宏大的白蓮教大起義。這次起義歷時九年半,波及五省區。嘉慶帝在焦頭爛額之餘,調集全國之兵,耗盡國家之財,還多虧嘉慶帝扳倒了和���笆鋇孛植沽斯�獾目骺鍘!�
大規模的白蓮教的起義失敗了,但它留下的許多火種還在繼續擴燃。在北方的京畿一帶,有一支叫做大理教的教派仍在活動。它是將京畿地區八卦教的一個支派壩卦教、紅陽教及其支派青陽和白陽教、直魯豫交界地區的一支震卦教和離卦教聯合起來,定名為天理教。
壩卦教原名榮華會,它是當時北部地區勢力較強,影響較大的一個民間秘密的組織。嘉慶十三年,榮華會的成員陳冒林被其弟在保定府告發,會內一些主要頭目如宋躍進、劉呈祥等均被杖責後發配邊疆、原來的副首領郭潮俊也被嚇得不敢管事,使榮華會處於癱瘓狀態。當時,榮華會另一位小頭目林清雖被杖責後,但回到會中依然兢兢業業,一回到北京就被推為首領。他們信奉“三際說”(即三教歸一),就是把鬆散的青陽、紅陽和白陽教合併為一個。以“真空家鄉,無生父母”為“八字真言”,其意是要造就一個“無生無滅、法力無邊的“無生父母”作為超度人間苦難的“救星”,使那些受盡苦難的窮苦百姓,得以登上“真空家鄉”的天堂,到“極樂園”裡去共享“榮華”。
這八字真訣,每天林清都要帶領眾徒們早晨向東、午時向南、下晚向西朝太陽磕頭。每天堅持,即可運氣;經常唸誦,則不可受窮,給那些飽受災禍的百姓以極大的心靈上的安慰。
林清本人是直隸順天府大興縣宋家莊人,祖居浙江紹興,以種田為業,後隨父遷至大興。林清十七八歲先是在北京西單牌樓裡九如堂藥鋪內學徒,三年期滿後到一家藥鋪當夥計,因嫖娼身生瘡毒被逐出藥堂,從此流落街頭。在朋友的幫助下,又在順城門外做過更夫。乃父死後,他接替父親做了南路廳巡檢司書吏,一年後,在永定河辦工、私折夫價,被查出革職。與別人合夥開茶店,終因好賭,終於虧本。後來不得不南下蘇州、浙江等回府糧道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