憶,恐怕這樣的機會此生再難尋得。
於是他看了他很久,很久。久到顧言曦眼中悄悄浮現一抹慍色。他才戀戀不捨地結束了這隱秘的自娛自樂。
畢竟有些樂趣只有點到為止,才能長久的維持。
拍了拍他的肩,他示意他起身。
此時,李慕歌的臉上已換上一副親厚的笑容,不斷拉著顧言曦噓寒問暖,同時又對他近來對晉國的治理大加讚賞。
顧言曦覺得他這主子實在是善變得很,也詭異得很。於是一邊應酬與他,一邊不停地質問自己:這天下之大,自己怎麼會挑了這麼個難伺候的主兒來效力?
難道真如李慕歌所說,他們倆有私情?
正巧這時,李慕歌溫熱的手指輕觸他的額髮,他立即像被燙著般迅速彈開。
見對方神情滿是驚訝,他突然覺得倒是自己小題大做了。於是只好乾笑兩聲,解釋道:“方才,臣臨窗看雪,怕是身上寒氣未退,侵擾了陛下龍體,故而才匆忙躲避。”
李慕歌也不戳破他的謊言,只舉起剛剛觸他額髮的手指,劍眉輕挑:“本王軍旅出身,向來身強體壯,跟個火爐一樣。再大的寒氣遇上我也只能變成蒸汽。”
顧言曦看著他指端那一絲融化了的晶瑩,始知他剛剛不過是想為自己撫下發上雪漬,一時間更是尷尬地無言以對。只好點頭微笑,故作雲淡風輕。
這時,李慕歌越過他走到窗邊,讚賞道:“窗畔賞雪,月下臨書,愛卿也算風雅。”他將目光移向平鋪在桌面上的那疊白紙,只見雪白之上墨意雋永,橫勾豎撇捺,一筆一劃都似夾帶了幾分難言之情。一字一句,更是牽絆人心。
他將手指放在那字句之上,輕輕摩挲,任其在心頭繞過一圈,兩圈,三圈…週而復始,迴圈往復。
南有相思木,
合影復同心,
遊女不可求,
誰能識得音?
是求而不得,還是得亦難終?
不管有沒有記憶,冥冥之中,原來他也在問同樣的問題?
顧言曦見狀,忙上前兩步,長袖一揮,將那首詩擋在了袖擺之下:“微臣不過隨性而作,上不得檯面,不值得王上品鑑。”
他這一揮,李慕歌只覺墨香盈袖、竹露清響。本能的驅使下,他一把抓住他的手腕,稍一用力就將人帶入了入懷中。
這一帶,顧言曦始料未及。淬不及防間,整個人不僅跌入了對方懷中,嘴角還擦過了對方的下巴。
李慕歌唇畔微翹,似乎對這個意外之喜很是滿意。
但顧言曦卻是陡然一僵。突如其來的熱度,似曾相識的氣息,以及剛剛擦過唇邊的觸感,都令他眉頭長斂。
想要及時掙脫,但身體早就被一雙鐵臂箍緊,包裹在寬大錦袍之下。
李慕歌剛才拉他手腕雖是一時衝動,此時攬他入懷卻是打定主意順水推舟。
他將稜角分明的下巴枕於對方肩頭,輕啟薄唇,在他耳邊淺淺低語:“言曦,難道你真的把我忘了嗎?”這一問問得沙啞纏/綿,七分深情三分調情,令顧言曦再次不爭氣地紅了耳根。李慕歌見此,笑容又加深幾分,眼底眉梢竟浮起一絲頑劣。
顧言曦身體微顫,張口欲辨,卻又不知從何辨起。畢竟自己前事盡忘,又有什麼立場去否認那些可能存在的荒唐?
於是,只在李慕歌胸前留下一聲嘆息……“為什麼會寫這樣一首詩?”他的聲音宛如一匹上好的錦緞,輕輕地撫過他的神智,帶來不可承受的柔軟。
“不過是因為一個普通的掛件。”顧言曦依然無法放鬆僵直的身體,但聲音卻是一貫的溫潤清明。
“哦?什麼掛件?”李慕歌將唇畔又向他移近幾分,溫熱的氣息幾乎直達耳底。
顧言曦心跳加速,不知是因為害羞還是生氣。只是一團酡紅已悄然爬上臉頰。此時聞言,他立即藉機道:“陛下既然想看,還請放開微臣,好讓臣呈予您賞玩。”
不等對方反應,他用力一掙,迅速後退。但沒料到對方臂力已松,於是一個踉蹌撞在了桌角,形容略顯狼狽。
看著他吃痛皺眉的樣子,李慕歌忍不住輕笑出聲,只覺“失憶”後的顧言曦,全部都令他賞心悅目。
“愛卿,力氣不小,身體恢復的不錯啊。”他含笑揶揄,看他額角跳突。
“還好。”他甕聲回他,明顯帶著一絲負氣。
“愛卿,還不趕緊把那掛件呈上,讓本王開開眼。看看是什麼稀奇物件能讓你直道相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