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著。
然而,這麼多年,再閃亮的星辰也會失色,再倔強的靈魂,也會畏懼取捨之間的消磨。
北風漸起,北方的雪片應該很快落向江南,融在你的腳邊。
遙祝聖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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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來啦。”流星盤腿坐在床上,手裡是最新一期的《兵器》,“琳琅剛來找你。”
“哦。”
“她邀你去聽演唱會。”
枕下壓著All 4 One新年演唱會的門票及宣傳冊。
“I swear by the moon and the stars in the sky……”流星拖著調子哼了幾句,然後似笑非笑地說話,聽來別有用心,“其實她很不錯……漂亮、開朗……和你門當戶對。”
前年開始,琳琅的父親便與我父親在同一個大使館工作,也是從那時起,我認識了這個自信過人、精力過剩的女孩。
“她剛辦完轉系手續……”流星的表情有些誇張,“據說考古繫好幾年沒招到女生,歡迎儀式上連繫主任都親自與她握手……實在不簡單……”
“確實不簡單。”我把門票插入書架,“把父母氣得夠嗆。”
“她說前幾次邀你,你都沒空,這次是你喜歡的歌手,應該有興趣了吧……”琳琅與流星似乎已經無話不談。
“哦。”
“難得她這麼有毅力……”流星把《兵器》丟到我床上,轉身出門,“看完了考慮考慮吧。”
與所有被寵壞的千金小姐一樣,琳琅愛玩愛鬧、任性張揚,每次見面都花樣百出,令人傷透腦筋。如果女人是花,她就是朵挺拔豔麗的太陽菊,而在顏,像蓮花?像百合?像玫瑰?還是……就像電影中途忽然停電,思緒中斷,我才發覺腦裡浮現的,已是另一個輪廓。
晚飯時間,不知不覺又踱到文史樓。從門口張望,教室已空了大半,她還在那裡。
走廊上,我有些舉棋不定——再見面似乎過於冒失,不見面又滿心流連。或者隨便找個藉口?
“啊,你來了?”她走向我,“我還想著要不要幫你留座位……”
“我……我來告訴你不用留了。”這必定是全世界最蹩腳的藉口。
她輕笑了一下:“那就走吧。”
“你在寫論文?”我努力尋找話題。
“嗯,畢業論文。”她的眼神和著初起的薄霧在遠方迷離,“馬上就要離開學校了,做夢似的。”
“你會在北京找工作嗎?”話一出口,我就後悔了。
“也許吧。”她頓了頓,“不知道。”
聽說女人的“不知道”對男人極具殺傷力,原來是真的。
“今天好冷,不知晚上會不會下雪。”她穿著米色呢大衣,黑色長靴。
“嗯。”
“大一時我們在昌平園,聖誕節下大雪,我還摔了一跤。”她搓了搓手,插進口袋,“太好笑了……”
她在說笑,卻全無笑意,唯有淡淡的哀傷,綴滿眉宇。
“我要寄信。”她停在郵局門口,“要不你先走?”
“沒關係。”
她很仔細地將信投入郵筒。我望著她,如同望著一幅夕陽下的剪影,淡雅、抒情,不可言喻。
“原來你在這兒!”有人從身後猛拍我的肩膀。是琳琅。
“我下午找過你……”琳琅拽著我就走,“去吃飯吧。”
她顯然看見了琳琅。她向我揮手告別。
“等一下……”我甩開琳琅,徑直向她走去。
“明天要不要幫你佔座……”我真希望自己可以一把握住她懸在空中的手,可以從此改變那個潛藏寂寞、包裹憂傷的手勢,然而我什麼也不敢做,我只是繼續我的怯懦:“明天我還有課……在文史。”
二 暗香·靠近(6)
“不用了,謝謝。”
我不敢揣測這是哪種意義上的拒絕。
29樓最終阻斷了我的視線。
“去哪裡吃飯?去藝園?去家園?或者去南門外?”琳琅的興致很高。
我一路等待著她的好奇,但她什麼也沒問。或許像她這樣驕傲的女生,根本看不見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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顏:
我不明白,為什麼分離不能成就愛情。或許,我只能用意識中的你來解釋——你更喜歡繽紛絢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