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何時,雨輕輕就飄了下來,小魚呆呆跪在原地,看著慕容天越行越遠,雨也大了起來,那身影很快便朦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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淋了一日的雨,慕容天馬上就病了,強撐著找到當鋪把簪子當了,才有錢住了店。
拜託小二請了大夫來看,診斷說是風寒加急怒攻心,開了幾副藥,要他將養兩日。這大夫,病看得有個大概,診金卻奇貴,一舉將他手頭的錢拿去了大半。這店再住了兩日,那簪子錢便用完了,小二還算客氣,也不翻臉,恭恭敬敬把慕容天給請了出去。
慕容天一生未曾遇到過這種潦倒狀況,邊咳嗽邊提著尚未吃完的兩副藥站在客棧門口,真不知該往何處去。左右看了看,這藥反正無處可煎,拿著也無用,抬手就給扔到了路邊。
轉眼天黑了,慕容天只得找了個靠燈光近的牆角坐了下來。
他自王府出來時,狂怒迷亂之下,只穿了身上這套薄衫。
此時涼風一吹,不禁喉嚨奇癢,忍不住大聲咳了起來,猛力咳了半晌,幾乎連肺都咳出血來。只能把衣裳裹緊些,卻也止不住又餓又冷地微微顫抖。他一生沒缺過錢鈔,小魚贈簪時還只覺得麻煩,此刻才知道自己這兩日花得太過大度,不禁後悔。摸摸身上只餘了幾個銅錢,捂著胸去街對面買了兩個白饅頭。
那賣饅頭的攤子也沒掛燈,大概是省油,好在對面店鋪燈火通明,照著攤子倒也看得清,這攤子還兼買牛肉湯,擺了幾張小方桌,零星坐了一兩個人。
那賣者婦人見他長得俊俏,衣著雖是僕人裝束,卻是乾淨,不知是哪家大戶的家童外出,特意在靠光近處,取了張凳子給他坐。
慕容天邊啃邊道過謝,坐了下來。
這凳上比牆角又舒服了不知道多少,可惜人家過會便要撤攤了,也坐不了多久。晚上該到何處度一夜呢,邊想邊看著來往的人們,幾口便把饅頭吞了個乾淨。只覺意猶未盡,再摸身上,只剩最後兩個銅板,就猶豫該不該再買一個。
想了想,突然醒道自己居然為兩文錢,斤斤計較,如此盤算,著實可笑,不禁嘆一句,「昔日裡錦袍華裘,舉酒論劍時,可怎知今天會潦倒到藉著燈光啃饅頭。」
隔了一張桌子,便傳來一聲輕笑,轉頭,卻是一青衣書生聽到這話,舉目來看他。
慕容天不由臉紅了,那書生卻笑道,「兄臺言語與人不同,一看便是英雄人物,可否賞臉讓小生請上一碗熱騰騰的牛肉湯。」
慕容天更是難堪,「不必了,多謝兄臺美意。」起身要走。
「慕容兄!」那書生忙站起來叫道,「慕容兄,果真不記得小生了?」
第三章
慕容天轉身看了看,那年輕書生倒是清秀,但也不眼熟,他有些茫然。
青衣書生作禮,「多年前,曾蒙慕容兄相救,在古廟之中,我是那趕考遇到盜匪的黃秀才啊。」
慕容天恍然,多年前,他還未是山莊主人前,似乎是有過這麼一回事。當時他趕路打尖時,聽到一夥強盜商議要在一個廢廟中對個呆秀才謀財害命。一時性起,順手救了個秀才和他的小童,他只記得自己闖進去時候,那秀才蹲在佛像前瑟瑟直抖,回頭時的那張臉白得沒有血色。
類似事情他做過許多,只為在江湖上搏個好名號,那秀才什麼長相早忘記了。那知道今天潦倒時居然遇上。
青衣書生笑道,「在下黃其軒。」
慕容天震了震,又釋然,此軒非彼宣,他太敏感了。
黃其軒原來趕考未中,沒臉回去,卻在這小鎮上謀了個師爺的位。那小童還一直跟他,叫其他。
「好古怪的名字。」
黃其軒笑,「我師傅起的,他性子原本就怪,你看了就知道了。」
黃其軒雖然是個書生,但俠氣頗濃,見了曾經的救命恩人,非把慕容天留下了。慕容天正愁無處安身,便順水推舟的應了。他住處頗小,只兩間土屋,並無院落,外頭其他住了一間,兼做書房,客廳之類。裡屋本是黃其軒一人住,此時只能兩人擠了。
慕容天最初本不肯兩人睡在一起,那夜在他心中其實總是有些陰影。他寧願睡在地上。黃其軒哪裡肯。頭兩夜便是慕容天睡床,黃其軒睡地,後來,慕容天過意不去,兩人又推脫一番,終於都睡回床上。
閒聊中,黃其軒居然懂醫術,見慕容天咳嗽不止,便開了副冰糖川貝蒸雪梨,吃了幾次便止住了。那散功丹黃其軒卻解不了,切脈時猶豫說,也許有人能解,可那人自己暫時也沒音信。慕容天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