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部分(2 / 4)

小說:夢碎之地 作者:人生幾何

生。要是房子建在眉脊山的背風處,那東風就不會是個問題,不過,無論是誰選了這個地方,他一定是寧願遭風吹雨打,也要賞這兩面風光。

母親懷疑如此位置的房子能否經受我們常常遭遇的那種狂風,但父親說,這房子有20年了,在他看來這足以證明它經受得住。

在那兒還沒住上一個禮拜,我們便遭遇了一場遠比颶風更猛的陸上風暴。我躺在床上,感覺到整個房子的地基在移動。我以為這房子會底朝天地翻下眉脊山,筆直地砸進海港,在輪船之間漂來漂去,直到有人爬上來,發現我們全死了。當一陣狂風減弱之後,房子會慢慢地恢復平衡,像艘船體搖晃的船隻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響。有一次,房子傾斜得比平常更厲害,還傳來了木板斷裂的聲音。父母親從他們的房間跑進我們睡的地方(一間是男孩子的,一間是女孩子的,一間住兩個,一間住三個),把大家全弄下床,穿上外套和靴子,然後告訴我們去廚房地板上再睡。不過,睡著了的是我父親,因為他上床時就已經醉醺醺的了,而我們卻夜不能寐,擔心萬一得離開房子,我們怎麼能在外面活下來?

兩個平臺中大一點的那個面朝城市,一頭搭在陡坡上,另一頭由腳柱撐著,不斷需要加固。另一個平臺面朝大海。不論是一年中的哪個季節,父親喝酒的時候,總是在我上床之後從一個平臺穿過房子踱到另一個平臺,有時還忘記關上其中的一扇門,於是當他推開另一扇門時,風毫無阻擋地刮過房子,刮過連線兩個平臺的那條走廊,發出陰森的嚎叫,吹得所有關著的門(我母親關上的,就是怕發生這樣的事)在門框裡格格作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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靴子店鋪(5)

夜晚,父親總是走到前屋的那個平臺上,交替著讚美、咒罵海港對面的那座城市,一會兒哀嘆我們被它放逐,接著又說幸虧我們擺脫了它;一會兒聲稱它太美了我們不配住,接著又說我們太好了不該住那兒。他為自己激憤和悲慼的獨白找到了理想的舞臺,因為在我們家房子的兩邊,最近的鄰居也是遠在200英尺以外。父親的吼叫即使再響亮也聽不見。他站在前臺,高聲演講,彷彿對面的整個城市都在傾聽,彷彿南山路沿街的路燈就是舞臺的腳燈,城市黑黢黢的一片就是看不見的樓座觀眾,專注於他的每一句話。

腳下,聖約翰斯看上去像一片夜空,標出街區的燈火宛如星群。那兒是巴克馬斯特環形路,羅林十字街,上巴特里街,下巴特里街,阿默斯特山,沃特福特山,巴特山和卡特山,木匠山,僧侶城,廚師城,兔子城,每一個街區燈火的圖案都各不相同。幾乎所有這些街區我們都曾經住過,那下面是我們家的歷史,在燈火中展現得一清二楚。有一次,父親由最近到久遠倒著把它們一一點出,一直點到阿默斯特高山。

當對面一些房子裡的燈光熄滅時,他會得意地大聲狂笑,彷彿這是他的所為,彷彿面對他凌厲的口才,那些房子裡的居民認輸上床了。

一天夜裡,母親躺在床上,用勸誡的口吻對他的演講進行反面評註,裝著他的聽眾之一,等他停下來喘息或沉湎於顧影自憐或對著手帕響亮地擤鼻涕時,便開始大聲說話,拆他的臺,洩他的氣。

〃我是紐芬蘭人,可不是在聖約翰斯出生的,不屬於聖約翰斯。〃他說。

〃你屬於海灣,永遠只配住海邊。〃母親說。

〃好像我們是不太好,〃父親說,〃只配住海邊,是城裡人當中的一窩海邊賤民。〃

〃閉嘴,睡覺吧。〃母親說,〃海邊賤民也得睡覺。〃

〃這是我的命哪,〃父親說,〃被一個叫明妮·梅的不知害臊的胡格諾派教徒這樣奚落。〃

在前臺,他叫嚷、咆哮的物件是人類,他的敵人,包括斯莫爾伍德一家人,他的父親,他的兄弟弗雷德,我的母親。可是在後臺,面對大海時,他怨憤的物件更加模糊:上帝、命運、靴子、大海、他自己。他一張嘴好像要吼上幾個小時,但一停止便無聲地站在那兒,凝視著大海,他看不見卻知道大海在那兒,彷彿他面對的這片全然無形的黑暗令他窒息。話被卡住時,他仰望天空,似乎想尋找靈感,準備把自己的狂怒瀉向月亮或星星,但天空幾乎總是漆黑一片。

〃這地方應該叫'失樂園',不叫紐芬蘭,是失樂園。〃他吼道,手一揮好像要把整座海島全包括進去,接著他朝天空伸出雙臂,像個拙劣的演員懇求上帝的寬恕。

序文

菲爾丁的《紐芬蘭簡史》

友人菲爾丁女士,經年矢志於史,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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