部不停地起伏。
我看著他躺在那裡緊閉著雙眼,頭上戴著破爛的煙囪帽,身上一層又一層邋遢的衣裳,手套的手掌早就被磨破,手被繩子磨出了血,嘴角還咬著抽光的菸蒂。
現在等待他的是必須划船返航。
我在一個小時內耗盡了一整天走路的力氣,他在過去幾個鐘頭和未來的幾個鐘頭內所花的力氣足足有我的五倍。
離不結冰海岸越遠,我所遇見的人越古怪。
在很多地方,我幾乎不明白對方在講什麼,而他們也不清楚我的意思。
在一個小島上,一個男人用手動水泵將水注入門廊裡的洗衣罐,並以解釋的口吻告訴我〃目前我們把桶扔下井裡去〃。
他手上根本沒桶,用的是水泵,所以我疑惑不解究竟他是什麼意思。
幾個小時之後,我才明白他的〃目前〃意思是〃目前的前面〃,也就是現在之前,過去的意思。
據我所知,除了這個短語,他沒有別的詞兒來表示過去。
可他的〃目前〃對我來說就是〃現在〃。
另外一個島上,人們不斷告訴在漫漫長夜裡我幾乎是〃dwall〃。
他們一遍又一遍這麼講,講到我無法忍受,非常想知道這個詞究竟是什麼意思。
〃dwall是什麼意思?〃我問一個男人,當時我在他家躲避風暴。
在一番混雜著為數眾多的其他生詞的解釋後,我終於明白dwall指的是晚上半睡半醒。
現在,我終於找到一個詞能概括我的睡眠狀態。
我每晚都在麻袋堆成的床墊上半睡半醒。
這是裡面裝著刨花或乾草,織得密密的用來裝土豆的麻布袋。
相比而言,我比較喜歡裡面裝有刨花的麻袋,因為乾草會讓整個臥室散發出一股馬廄的味道。
毋庸置疑,沒有一家有電,有自來水。
他們的房子裡除了廚房裡的一個木爐子之外,沒有其他供熱裝置。
雖然極少數人家的家裡裝有壁爐,但也因為缺少木炭和柴火而長期廢棄不用。
許多曾經生長過樹木的小島上,現在都已經被砍伐一空。
當地居民必須像去打獵一樣,一隊人騎上馬拉的雪橇,穿越天寒地凍的海灣去尋找木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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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所成就(5)
我常常請他們載我一程,以躲避帶滾刀的馬蹄飛奔時剷起的碎冰片。
那些地方通常沒有學校,偶爾有一個小教堂。
禮拜天的早上,當地最有威望的居民會在裡面做禮拜。
也許某個傳教士或醫生一年會來一兩趟。
除了船之外,他們從沒見過任何機動交通工具,汽車、火車都沒見過。
他們在海上走過的路程遠比陸地上要長,但也僅僅只有從家裡出發到達漁場的距離。
對他們來說,最遠的陸地旅程算得上那條200英尺長穿梭在各家各戶和岩石堆裡的馬路。
我已經準備接受來自這幫寂若死灰、微不足道的人們對於加入工會想法的抵制。
原先我沒料到,他們離現在的世界和時代是那麼的遙遠。
他們中大部分人不能理解政府為何物,甚至不知道還有一個詞指代這個概念;從來沒有聽說過理查德·斯夸爾斯爵士;更不清楚我們國家地位的變化。
他們頭腦中碩果僅存的是對國家的最基本的理解。
對於這一切,我剛出發時始料未及。
這些就是我想要組織加入工會的人嗎?我的大腦中只掠過一個想法…我是來這裡幫助他們,但我身上沒有任何他們熟識的〃幫忙〃形式…沒有供給船,沒有藥物,沒戴教士領 …他們把我當做一個想入非非的怪人,兩手空空從不知名的地方冒出來。
但顯然,他們相信我的存在能給他們帶來好運。
儘管如此,如果我告訴任何一戶戶主,從現在開始我將跟他一起住,他一定會舉雙手歡迎。
拯救這些人需要的不僅僅是工會和代議制政府願意為他們做的事情。
我覺得自己荒唐可笑,毫無用處,比一個到處遊蕩的乞丐好不了多少。
一個迷惑的城裡人以為自己來幫助他們,可倘若沒有他們,他連一個晚上都過不下去。
多雲的夜晚,我躺在床上,眼前一片漆黑,伸手不見五指。
有時候,劃亮一根火柴僅僅是為了確定眼睛有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