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的漢水碼頭上,忽然來了一隊使者。還有樊城守將張允派出的戰船護送,從北岸渡漢而來。
剛剛在襄陽這邊上岸,使者便大張旗鼓,亮明身份,張允派來的護送侍衛,也把他們保護得非常嚴密。
不一會兒,襄陽城內的文武就都知道發生了什麼。
“聽說了麼曹操從許都派人來宣旨了!”
“曹操曹操不是挾持天子、肆造矯詔麼他的矯詔在荊州已經好幾年沒人尊奉了吧。”
“莫非是想趁著主公病重,再來趁虛而入製造禍端”
襄陽城內的有識之士、眾多文官,全都覺得摸不著頭腦,而又憂心忡忡。
然而,曹操的人,卻沒給他們太多反應時間。
就在眾說紛紜之際,章陵郡太守、兼著襄陽守將差事的蔡瑁,已經親自點起嫡系兵馬,開襄陽北門,迎接使者入城了。
襄陽城內的文官們,根本無法染指兵權,對於蔡瑁開門的舉動,也就完全無法反抗。
更要命的是,劉表麾下負責對外交涉的主要文官裡,也有人支援蔡瑁——曾經擔任過別駕的劉先,也跟著蔡瑁一起出迎了。
劉表前些年騎牆時,一貫同時任命有多個別駕,跟劉備陣營交涉,就派出伊籍。跟曹操陣營交涉,就派出劉先。所以劉先素來是親曹的,此時此刻堅決站在蔡瑁那邊,也毫不奇怪。
倒是蒯良、蒯越為了避嫌,暫時還要假裝不知情,假裝保持距離,並沒有出城迎接許都朝廷的使者。直到蔡瑁把人帶到荊州牧府,蒯良、蒯越才假裝後知後覺地趕來議事。
而且,蒯家兄弟到得甚至比其他身在襄陽的文官、還略晚一些,這就更顯得他們的無辜與“中立”了。
蒯家兄弟抵達時,傅巽、韓嵩、宋忠等人,都已經在荊州牧府大堂等候議事。
傅巽、韓嵩始終垂手不言,只想靜觀其變。反而是至今還置身事外的宋忠,基於公心問了蒯家兄弟一句:
“主公多年不曾接許都詔書,往年有使前來,主公皆視為矯詔。如今主公病重不起,為何反而要接待許都來使”
蒯越怕大哥臉皮不夠厚,連忙越俎代庖接過這個問題:“仲子所問,確實切中要害,無奈我們也是剛剛才知道,實在難以理解——或許是主公病情有所好轉”
蒯越都這麼說了,其他人也只好假裝不知道他們和蔡瑁向來走得很近。
眾人正在議論,不一會兒,內院裡便轉出了身著甲冑的蔡瑁,蔡瑁對著眾人一揮手,吩咐道:
“主公醒了,醫匠說怕是迴光返照。人之將死其言也善,主公願意奉詔,請諸位入內,隔簾做個見證!”
在蔡瑁的衛兵環伺之下,又有蒯氏兄弟帶頭,幾個文官只能來到內院,又不進屋,只是隔著門簾,給病榻上的劉表行禮。
病房就那麼大,也確實站不下太多人,而且蔡氏還在內屋,外人也不便進去見女眷。
朝廷使者高堂隆,也已經到了,他似是考慮到劉表病重,體恤老臣,才特地到病房裡給劉表宣旨。
一番操作之後,迷迷糊糊之際的劉表,被蔡氏扶著點了點頭,喉頭嘀咕了幾聲,外面的人也聽不見。
隨後,蔡瑁便主持大局:“朝廷旨意,體恤老臣!由二公子接任荊州牧之職!不得有誤!”
傅巽、韓嵩、宋忠都只能面面相覷,跟著蒯氏兄弟一起聽命。當然其中也有精細之人發現了端倪:劉表的心腹侍衛將領王威,似乎並不在院中。
這是非常反常的,但幾個文官又哪裡敢問原因,那不是找死麼,一切也就稀裡糊塗糊弄過去了。
蔡瑁很心急,當天就舉辦了接印的儀式,強扶了劉琮上位。
劉琮上位後第一道命令,便是吩咐醫匠繼續好好給父親調治,讓父親卸下重擔,不要再憂心俗務,好生養病。
第二道命令,便是派出蔡瑁的嫡系部將,控制各縣防務,傳達州牧之位交接的訊息。
而此時的伊籍,剛剛走到回襄陽的半道上,正在宜城縣,就聽說了劉表接旨的訊息。
素來清楚主公為人的伊籍,當然知道這裡面肯定有詐。
他唯恐被害,不敢再輕易回襄陽,只是又設法打探更詳細的近況。
而他僅僅在宜城盤桓了一兩日,就又聽說了一條更重磅的噩耗:僅僅卸任頤養天年兩天的劉表,最終因為重病不治,還是亡故了。
伊籍知道自己已經什麼都改變不了了,只能把能蒐集到的訊息都儘量蒐集全,然後以最快速度策馬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