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上帝視角的高度說句良心話,張任打算趁著夜色掩護派出敢死隊、破壞魏延在綿竹城壕溝西南角和東南角的那兩座工地,實在是難度不小。
魏延為了趕工期,在那幾處被圍堰壘斷的壕溝處,都是晝夜施工的,所以人員充足,戰兵和輔兵都不少。有時候戰兵也會隨身帶著武器,幫著一起幹活。
到了半夜,也會換人運土堆填,看不清楚道路,就在壕溝側壁插上火把,整夜照明。
這一切,都是為了夜以繼日儘快搞定外圍城防設施。
所以,張任哪怕發動夜襲,也不可能收穫多少奇襲之利。
最多在部隊出城、集結的環節稍稍佔點先手。
但到了真刀真槍搏殺的階段,還是得堂堂正正硬戰,不可能有敵兵睡夢朦朧之中等著你來殺的好事。
這些情況,張任都是心知肚明的。但他別無選擇,為了鼓舞士氣,堅定將士們守下去的決心,讓大家看到他不是在一味硬拖、而是打得有來有回,他只能殊死一搏。
……
這天,已經是臘月十九,距離劉備軍圍城已經二十多天。
滿月剛剛變成下弦月,月色最亮的時候已經過去了。加上魏延的工地上有打火把,亮處想看清暗處的情況,還是非常難的。
三更時分,綿竹南城牆偏東和偏西的位置,分別有近千敢死隊依靠麻繩悄悄縋城而出。
因為城南並沒有被攻城部隊完全包圍,張飛還指望留下南邊圍三缺一、打擊守軍士氣呢。所以這些出城計程車卒,倒也有時間在城牆根底下、羊馬牆以內的範圍內,重新倉促列隊。
整好隊形後,他們才悄咪咪朝著魏延的工地摸過去。
一直逼近到百步以內,敢死隊都沒有被工地上的魏延部曲發現。直到八十步,五十步,進攻者越來越靠近火把林立的工地,終於被火光照亮了。
不過,他們佔便宜也就只能佔到這種程度了。工地上無人睡覺,所有人都是全神貫注在幹活。隨著哨兵一聲敵襲的示警,魏延麾下的部曲立刻抄起武器,跟湧上來的張任軍展開了殊死肉搏。
張任計程車兵勝在提前列陣,可以互相援護。
魏延計程車兵則勝在技戰術水平更過硬,而且武器甲冑也精良得多。只是倉促接戰,需要各自為戰。
幾個揮舞著灌鋼斬馬劍、身著灌鋼鎧甲的魏延部軍官,帶著二十個精銳的巡邏哨兵,就敢直接跟數百上千湧上來的張任部士兵肉搏,拼死堵住敵人的去路,為友軍增援列陣爭取時間。
這種場合,張任作為綿竹的城防主將,當然不可能親自帶領敢死隊出戰。
所以今夜這支敢死隊的直接統領,乃是綿竹城內另一位主要將領劉璝。
劉璝也算有幾分勇力和膽氣,仗著己方區域性人多勢眾,揮舞著長刀身先士卒砍殺衝刺。
然而剛一交手,他就意識到對面的敵人不好對付。
他的長刀仗著勢大力沉,猛斬亂劈,跟對面那軍官手中的斬馬劍相格時,卻被硬生生扛住,他的長刀還被崩飛了一個缺口。
(注:斬馬劍雖然是劍,但也是比較寬厚的,單側開刃。不要把斬馬劍想象成倭刀那種不能硬碰硬的東西。如果鋼材質量好,硬扛住比斬馬劍寬厚一兩倍的重刀,也是不奇怪的。)
劉璝此前從未跟劉備軍肉搏交過手,一見此狀不由大驚失色。
只是他仗著身邊部曲人多勢眾,費了一番手腳後,還是斬殺了兩名魏延麾下的什長、五六個士卒。劉璝的部下也付出了七八人陣亡的代價,凡是被敵兵捅到的,幾乎多半不能倖免。
而就是這麼短暫地一段拖延,魏延部計程車卒就組織起了防禦陣型,劉璝面前的敵兵已經從二三十人增加到了近百人。
雙方堵在城牆下至城壕之間的狹窄空間內,也沒法使用遠端武器,就是混戰搏殺。
戰場一半處在火光映照之下,一半則處在黑暗之中。火把的明暗閃爍,都會讓人的視野一時恍惚,只能是憑著本能鏖戰。
這樣的環境下,人多勢眾的一方也難以發揮優勢,因為交戰的基礎面就那麼寬。
魏延麾下士卒的單兵戰力素質明顯佔優,裝備也精良,很快就把劉璝敢死隊的衝擊勢頭頂住了。饒是劉璝麾下所領,已經是綿竹城中最精銳勇毅計程車卒,同樣不能改變局面。
劉璝心中焦躁,知道這樣打無法奏效,只能是催督士兵們放棄列陣,不管不顧地狂衝。試圖把交戰的接觸線打得犬牙交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好讓己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