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諸葛瑾的詳實論證,劉備對於龐統原本的計劃,也產生了一絲擔憂。
劉備當然知道“諸葛一生唯謹慎”。諸葛亮是那種謹慎到極點的人,諸葛瑾雖然沒他二弟那麼謹慎,但跟龐統這種喜歡激進行險的謀臣相比,絕對也是謹慎得多。
何況“獅子搏兔,亦用全力”這個道理本身,就是久經歷史考驗的。
諸葛瑾能點出我軍此前對張任、嚴顏的態度認知存在偏差,可能影響戰局走勢,那麼這些問題就必須重新評估。
見劉備還在猶豫斟酌,最後還是旁觀者清的諸葛亮開口了,點破了這層道理:“孫子曰:多算勝,少算不勝,而況於無算乎。我以為,不管最終決策如何,主公可先讓人進一步探查張任、嚴顏等人的情勢,以及他們對我軍的態度、與劉璋之間的主臣信任。
只有對敵將的訊息蒐集得越充分,才越能有的放矢。至於兵馬錢糧軍械,可以先按料敵從寬的方案籌措,若有變故,再調整不遲。反正這只是一個假想的計劃,並沒有真要和劉璋開戰呢。”
劉備被諸葛亮一語點醒,也終於意識到,眼下並不是最終決斷詳細作戰方案的時候。
既然諸葛瑾和龐統的計劃,主要分歧在於對張任和嚴顏的瞭解上,那就好好挖掘情報,加深瞭解再說。
……
商定了後續的內政和外交規劃,此後十餘日,一切倒也安妥,沒什麼值得贅述的。
諸葛亮、魯肅等人,已經開始分別著手今年對益州部分郡縣的“租庸調”試點改革,以及相關的工商業和軍備建設工作。
龐統則是一頭扎到情報工作中去,按照劉備的要求,進一步加強對劉璋軍外交態度的探查,以及對嚴顏、張任等將領心態的進一步摸底。
當然,這項工作肯定不能指望光靠龐統自己完成,他也沒這個本事,必須要有內應的配合。
好在劉備軍在益州恰恰不缺內應,所以劉備就把跟張松、法正聯絡交換情報的權力,全權託付給了龐統。要求龐統在確保內應絕對安全的前提下,適度展開工作,挖掘刺探有用的訊息。
龐統欣然領命,此項工作也得以順利推進下去。
另外,因為諸葛亮、龐統後續的工作,都需要以蜀地為重心。所以隨著時間來到五月底,他們二人也先後向諸葛瑾、關羽告辭,再次啟程回到益州。
諸葛亮的辦公駐地,暫時選在江州的江北新城,而龐統的駐地,則選在了梓潼。
這樣兩人分別坐鎮劉璋的東線和北線,也足以確保對劉璋的萬無一失。
而魯肅在武昌滯留數月後,也因為徐揚那邊的內政事務、需要一個高層文官全權統籌,於是也在五月底六月初,辭行回合肥駐紮。
只剩下劉備、諸葛瑾和關羽,暫時還駐在武昌,居中排程。
如今還處在停戰期間,各條戰線都比較安穩,劉備才能如此佈置,一旦到了重新開戰的時候,劉備還是肯定得讓諸葛瑾、關羽各自去獨當一面,主持大局的。
眼下這種劉備陣營頂層大佬能夠齊聚一堂的日子,在這亂世之中,只能算是偶然情況。
劉備也很珍惜這段時光,基本上三日一小宴,五日一大宴,跟諸葛瑾、關羽聯絡感情。張飛如今也還在武昌,每次有酒局自然也不會落後,都是到得最早的那一個。
……
時間倏忽來到建安十二年的六月中。
諸葛瑾在武昌閒住了個把月,基本上除了處斷一下重要決策以外,其他時候都閒著。
他也不喜歡喝酒,這樣天天聚會的日子過久了,也有點負罪感,覺得自己該乾點活了。
但是武昌這邊,一時又沒什麼公務可忙。閒下來後,諸葛瑾自己梳理了一下,覺得不如趁著這個時機,搞點軍備和技術上的小革新,琢磨一些點子,幫二弟在巴郡和梓潼搞的“租庸調變法”提供更多的銅錢、蜀錦等硬通貨支援。
如前所述,要想學習後世唐宋時的租庸調法/代役法,把百姓的繳錢、納糧、服徭役這三項義務貫通起來,允許百姓自行選擇折抵,一個非常重要的前提保障,就是市面上要有足夠的硬通貨供應。
無論是銅錢還是蜀錦,只有市面上存量儲備足夠多了。才不會發生百姓想賣糧或者繳代役錢時、錢荒通貨緊縮物價下跌。
要解決這個問題,要麼增加銅的產量,增加鑄幣。要麼就是增加蜀錦的產量,然後給貨幣一個繫結價值的通兌品,就跟後世的“石油美元”繫結一樣。
諸葛瑾也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