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沒有躲開,這是為什麼呢?這是我的命。我也求通達,我求通也久矣,但是也沒得到,為什麼呢?這是時運不好。在真正的治世,清明太平之中,是沒有窮困可言的。而在暴君當道、虎狼之道的時候,也沒有個別的通達之士,可以顯赫出來。他說,這一切是我們躲不過去的。
孔子還說,世界上有很多不同的勇敢:一個人在水中穿行不避蛟龍,這是漁夫之勇。一個人在陸地行走不避猛虎,這是獵人之勇。而一個在白刃相交於前,能視死若生,這是烈士之勇。臨大難而不懼,這叫聖人之勇。孔子說,窮困或通達,有它自然的道理,你要知道時運如何,心中有所秉持,這樣才能夠突然之間有大難當前,能做到泰山崩於前而不瞬,心中有鎮定的勇敢,這就是聖人的勇敢。他安慰子路說,由處之。你就少安毋躁,在那待一會吧。我知道我的命數如何,我自己知道我命數如何,這事你不必恐慌。過了一會,果然有帶著兵甲的人進來了,對孔子說,對不起,我們搞錯了,我們圍的是一個叫陽虎的人。《論語》中對這事也有記載,陽虎的面貌跟孔子的面貌有點相似,所以弄錯了,把孔子當作陽虎了,原來是一場誤會。那麼,為什麼莊子在《秋水篇》裡要用這個寓言呢?用這個故事的寓言,是為了告訴人,只有內心的安靜,勇敢,在外在上,才能處變不驚(于丹心語)。這就是內心有所秉持,視為“不化”。
在今天的世界上,我們太容易受外在言論的干擾,外在世界在這樣一個豐富的物質時代,稍微有幾個人跟你說一說,三人而成虎,再來七八個人,那就很容易改變你的想法。我看見過一個很有意思的小故事。有一個人,他的朋友跟他打賭,說,人太容易受外在干擾了,你信不信。今天你在房子裡掛一隻空鳥籠子,不用幾天,你非養鳥不可。朋友說你信不信?他說不可能,鳥籠子就是個東西,而我想要養鳥,那是我的一種生活方式,是我的一種寄託。我怎麼會因為一個東西就讓自己的行為改變,不可能。朋友說那我們打個賭,你掛個鳥籠子試試。他就真在屋裡掛了個鳥籠子,說我掛上個十天半個月,最後如果還是一隻空鳥籠子就把它扔了。結果從他掛上鳥籠子那天起,到他家來的人,不經意都要看一眼籠子,然後就問,你的鳥死了,還是飛了?你原來養的是什麼鳥?要不然我再送你一隻新的?他就跟人解釋,沒有,我沒養鳥。第二天,又來人說,你的鳥死了多長時間了?你是不是特傷心?你是不是不會養鳥?我給你一本養鳥的書就給你擱在那兒了。到後天,就開始有人就捧著小鳥來了。說大夥兒都看著空一籠子,挺可惜的,你們家裡是不是養貓了,貓把鳥給吃了?還是餵食不當,鳥給撐著了?你看我不光送了鳥還有鳥食。我告訴你怎麼養鳥,餵食。後來就因為這隻空籠子,來的人就不是隨意地在談這個養鳥的事,而是所有家裡養鳥或者有養鳥經驗的人都無比同情掛著一個空籠子的人,所以,拿鳥的、拿食的、拿書的,來的實在讓這個人不堪其擾。沒過一星期,他說算了,我就養只鳥吧,省得別人成天到這問這個鳥到底是怎麼回事。所以這個籠子裡就真的養上了鳥。這像是一個寓言嗎?其實它多像是我們的生活。我們在年輕的時候,內心都是有所堅持的,都在想我堅持一種生活方式,我絕不妥協。比如說,有些人在單位裡邊想著說,我單位在十層,但是我每天爬樓梯,我就堅持鍛鍊身體,我就不坐電梯。但是你看一看,你在爬樓梯的時候,就總會有人跟你打招呼,很奇怪,哎喲,你怎麼這麼清高?你是不是怕煙味啊?你是不是不願意等電梯啊?你今天上班遲到了吧?你為什麼一定要爬樓梯?你看有很多很多人在說的時候,終於有一天你想說,我坐一次電梯吧。這其實跟空籠子裡終於掛上鳥是一個道理。也就是說我們為什麼會改變一種習慣呢?是因為我們內不化的力量太弱。
[畫外音]莊子所說的內不化是指無論外界如何變化,一個人的內心,不要受外界的影響,一定要有所堅持。而莊子所說的外化,則是指在與外界的相處時,要使自己的行為與社會相順應。但一向超脫的莊子,為什麼會提倡順應外在世界呢?
可能有些人會說,那我外也不化,我內心怎麼堅持的,我在外面我自己特立獨行,我做一個桀驁之人,我像莊子,莊子真的提倡那種生活嗎?莊子其實也提倡在外在一定要很通達。在他的《人間世》裡,說了說什麼是人間世,他說人間萬事,有很多的潛規則,有兩種東西是必須遵守的,天下有大戒二,其一命也,其一義也。子女事親,對父母盡孝,這是你的命,命定你必須要這麼做。第二,作為人臣事君,在國家盡一份忠誠,這叫義。這與我們瞭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