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所說的同性戀氣質是指什麼呢?簡單地說是這樣的,男同性戀者在性格和行動上是否像女人;而女同性戀者在性格和行動上是否像男人。也就是說,同性戀群體是不是一群不男不女的人?
《孽子》裡描寫的是一群男同性戀,而這群人的性格和行動是否像女人,書中的確沒有什麼描述。那麼,假若同性戀者確實是一群不男不女的人,龍女士的質疑則是有道理的;但假若同性戀者中,男人像男人;女人像女人,龍女士的質疑則顯得不必要了。龍女士不是研究同性戀問題的專業學者,因此同性戀者是不是一群不男不女的人,她可能也不太清楚,但心裡存在疑問的。所以,她要質疑一下,也在情理之中。
事實上,許多民眾與龍女士一樣,存在著相同的疑問,即同性戀者是不是一群不男不女的人。這樣說還算客氣的。更加確切的一般說法是,同性戀者是不是一群不男不女的妖怪。有關同性戀者是不是一群不男不女的妖怪,後文會做說明。但這個看法本身包含了一個態度,即人們對不男不女的人本身有一個強烈的否定態度。
那麼,一般公眾的這種態度是否正確呢?在討論這個問題之前,我想說說現實情況。到目前為止,不男不女的人在社會是不被接受的。他們會被周圍人歧視、譏諷、嘲笑和排斥的。比如在中學時代,如果班級裡有個性格、舉止像女孩的男孩,同學們則會說他是假丫頭、大姑娘等等,甚至會有意侮辱他、欺負他、打他。愛瘋鬧的女孩也會有類似的遭遇,被人說是假小子等,並會加以批評。很多人對這種氣質非常反感。他們認為,男人應該像男人,女人應該像女人,弄得不男不女的樣子成何體統?因此,當這種人遭受侮辱和不公後,也很少得到他人的同情。總之,這群人是處在社會的邊緣位置。
正是因為不男不女者的社會地位是這樣的。因此,不但異性戀者對此汙衊嘲諷;就連同性戀群體也是對此冷嘲熱諷。同性戀者本身是被社會邊緣化的人群,受到歧視和排斥。但是,當他們面對其他人群的類似遭遇時,不但不給予同情,反而對此冷嘲熱諷。從這,我們能悟出一個道理。這個世界中不但有強者對弱者的歧視,還有弱者對更弱者的歧視。
這可能是人的通性,也是人性當中可怕的一面。如果這一面被無限擴大,那麼,人類的面目則會變得殘忍和猙獰,如同德國的法西斯一般。
不過,在人群中,仍舊存在善良人士。比如有的異性戀者就不歧視同性戀者,反而予以理解和支援;有的同性戀者就不歧視不男不女的人,反而予以理解和支援。
我想說的是,從這類人士身上,我才看到了人類的希望,才找到了生命存在的意義。相反,如果人類對自己的一部分同類可以做到殘忍而又心安理得,那麼人類這個物種便毫無可愛之處,如果它從世界上滅絕,也不值得惋惜。
對他人的友愛與幫助,在我看來,是人類的全部的美德。有了這樣的人存在,人類才有希望。
剛才的話題有點扯遠了,但它並未跑題。它討論的是相關問題能夠帶給我們什麼樣的啟示。那麼,具體到不男不女問題,他是否有表達自己的權利呢?
答案當然是肯定的。因為這是一個人的基本權利。
我倒想問問,男人應該像男人;女人應該像女人;這是誰定的標準?誰又有這樣的資格定這種標準?
當然,有些男人欣賞男性的陽剛,想要透過努力擁有這樣的男性氣質;有些女性喜歡女人的溫柔,想要透過學習獲得這樣的女性氣質。這些都是應當被尊重的。但是,在社會中還有這樣兩類人。他們是男人,但卻認同女性氣質,在性格和行動上像女人;她們是女人,但卻認同男性氣質,在性格和行動上像男人。他們是同樣應當被尊重的。這是他們的基本權利!
那群不男不女的人沒有傷害到任何人,卻不斷受到著來自他人的傷害。當然,有很多人會講,看到他們的樣子心裡就不爽,就是想罵他們。這實際上是文化因素造成的,想要一下子變過來,的確不是很容易。用李銀河的話來講,叫文化滯後(culture lack),就是說,社會發展了,但是文化還要滯後一段時間。李經常用這一理論解釋許多社會問題。在筆者看來,這一理論在這個問題上是非常適用的。比如清朝男人都梳著長長的辮子。如果哪位成年男子沒留辮子,人們肯定也看著十分不爽,各種各樣的責罵也就會紛至沓來。人們肯定會想方設法也要讓他把辮子留出來。現在的人們漫罵著不男不女的人,所做的事情與清朝人是一樣的。
前文中,筆者還曾提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