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抗戰時期。程蝶衣是個熱愛京戲的人。他認為京戲本身就是好的,沒有把它攙雜進任何政治因素。日本人喜歡聽京戲,他就給日本人唱京戲。他還希望京戲能傳到日本。可他也因此被國民黨抓走,因為國民黨認為他賣了國。再說說瘋狂的文革時期。筆者記得有一段情節是這樣的。紅衛兵讓程蝶衣等人脫掉戲袍,穿上勞動人民的衣服去唱戲,理由是勞動人民更光榮。蝶衣對這種荒謬的要求不予離會。而段小摟則因為害怕受迫害而屈從了。不過,段小摟的逆來順受並沒有讓他躲過災難。紅衛兵們讓他揭發程蝶衣。他們稱他們掌握了蝶衣的“犯罪證據”。如果小樓不予以揭發,那他就是同謀。小樓在經過心裡鬥爭之後,丟棄了他與蝶衣的兄弟情誼,把程蝶衣給日本人唱戲、給國民黨唱戲等等“罪行”全都揭發出來。歷史的瘋狂使他從一個人變為一個非人。該片對文化與歷史的反思是多方面的、又是極其深刻的。它展現出在歷史變遷的洪流中個人的無奈與渺小。另外,把人物經歷與歷史事件結合在一塊寫,是有道理的,而且也是一種創作思路。我記得哲學家福柯在接受採訪時說過,他是在二戰時期長大的那代人。戰亂給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記,那是他生活的組成部分,恐怖而又絕望。他還說,他相信與他同時代的歐洲人心裡都會有相似的感受。我想表明,重大的歷史事件是與人們的生活緊密相連的。因此,反思人的生存狀態,可以透過反思歷史來進行。而且,把人物經歷與歷史事件融合在一起,也是許多文學名著的創作方式。我記憶中巴爾扎克的《人間喜劇》、高爾基的《克里姆·薩母金的一生》就是這樣的作品。國內比較典型的作品應屬餘華的《活著》。巧合的是,《活著》與《霸王別姬》描述的歷史時期幾乎重合,都是從清末直至文革。不過,兩部作品的風格卻迥然相異。與《霸王別姬》的宏大、震撼相比,《活著》顯得樸素、平靜。《活著》的節奏不快不慢,給人一種生命律動的感覺。總之,這兩部作品都不錯。
下面,筆者談談該片對人物塑造上的成就。該片中塑造得最成功、最有魅力的人就是程蝶衣。蝶衣這個人物的塑造,作者可謂是煞費苦心。一般來說,電影中都會有背景音樂來烘托片中的主人公。流行影片喜歡用流行音樂。而影片《霸王別姬》的背景音樂則是文化味很濃的京戲。而且這個京戲是由兩位主人公來合演的。他們演唱的曲目是霸王別姬,與影片名相同。於是,歷史與現實一下子被拉到了同一時空。京戲霸王別姬講述的 歷史。楚漢戰爭中,楚王項羽與漢王劉邦爭霸中原。後來,項羽落敗,自刎於烏江。難能可貴的是,他的老婆虞姬同樣大義凜然,隨夫自盡。虞姬說到,漢兵已略地,四方楚歌聲。大王意氣盡,賤妾何聊生!這就是千古流傳的霸王項羽與虞姬的故事。而蝶衣與小樓合唱的京劇,唱出了英雄末路的悲哀與淒涼,也唱出了虞姬的大義與悲壯。霸王到,力拔山兮氣蓋世。時不利兮騅不逝。騅不逝兮可奈何!虞兮虞兮奈若何!而虞姬聽罷此言,拔劍,劍光一閃,倒地身亡。虞姬的個性深深地吸引著蝶衣,也內化到了蝶衣的性格里。在文革時期,段小摟勸蝶衣屈從,蝶衣卻不肯。蝶衣說:“虞姬為什麼會死?”而小樓卻喊到:“可那是戲。”蝶衣卻堅定地認為自己的生命完全可以像戲中那樣。從蝶衣身上,我們強烈地感受到戲如人生,人生如戲。而小樓的怯懦則使他身上的霸氣蕩然無存。小樓與蝶衣對京戲的兩種不同態度,也就成了兩種不同的人生態度。從這我們感受到,霸王不再,而虞姬依舊。蝶衣與虞姬合二為一,展現出色彩斑斕的人格魅力。蝶衣與虞姬也就難逃相同的宿命,最終都要以壯烈的形式告別人生。而蝶衣性格的形成正是一個不斷認同虞姬個性的過程。因此,該片把中國文化的一脈相承高度集中地展現出來。此外,我還要特別提及演員張國榮。他扮演的是虞姬。或許只有他才能把這個角色演到家。他的人生經歷與蝶衣又是多麼的相似啊!國榮一生追求完美,追求藝術,最終以自殺的方式告別人生。他與蝶衣也是合二為一。因此,他的演出給我一種靈魂附體的感覺,帶給我極大的震撼。
最後,我想談談該片中的同性戀問題。蝶衣與小樓的戀情,雖然朦朧,但確實是一種同性之間的戀情。那麼,這種戀情何以發生呢?該片做出瞭解釋,原因是這樣的。蝶衣是個男孩,扮演的卻是個女人的角色。漸漸地,他就變成了女人的性格。而小樓呢,一開始仗義勇敢,而且與蝶衣共同扮演夫婦。所以,二人日久生情。筆者倒是對此存疑。一個人是否能透過唱京戲變成一個同性戀者?
據說,導演陳凱歌對此也是存疑的。所以,他問過我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