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呢。”韓梓諾不無驕傲的笑說:“閨閣之中的女兒家再也沒有比她好的,皇后娘娘贊她有幾分逍遙公子的神韻,倒惹的榮淑儀不快了。”
“她不快什麼?”李軒毓拿起茶盞撥弄幾下,淡淡問。
韓梓諾布著糕點不以為意的說。“也要說梁相是個雅人,家中收了不少逍遙公子的真跡,榮淑儀宮中便收著幾幅,若是臣妾日日對著逍遙公子的真跡只怕也會瞧不上旁人的了。”
“朕早就將逍遙公子的畫作盡數收入宮中,他府裡哪來的真跡?”李軒毓手頓了頓,冷笑一聲放下茶盞,“他府中的若是真跡。他給朕收來的便是贗品了。梁元堅的膽子可是越來越大了。”
梓諾瞧他臉色陰沉,圓場道:“是臣妾嘴快了,婦人之間隨口胡謅臣妾也拿來說給皇上聽,惹得皇上不快才真是臣妾的罪過。”
李軒毓不在意的安撫了她幾句,沒過一會兒,韓梓諾便藉口身子不適退了出來。鴛鴦附耳將方才張允來報寧惠閣中的進展告訴了她。她只點了點頭,彷彿一切都在她的預計之中。
鴛鴦小聲問道:“娘娘既叫四小姐求皇上殺了梁澤宇,方才見了皇上為何反而不提?”
韓梓諾淡淡道:“很多話,她說的得,我說不得。皇上現在不會動梁府。我叫她求皇上,只是想讓皇上心中惦記著,梁澤宇的命,是要陪給我韓家的。”
鴛鴦瞭然,又見韓梓諾好似在想什麼心思,眉頭緊蹙懨懨不樂的模樣,關心道:“娘娘怎麼了?”
韓梓諾輕嘆一聲,“沒事,只是想到和親之事,東秦路遠,又是蠻夷之地,怕是公主要傷心了。”
鴛鴦左右看了下,見四下無人才有些害怕的問道:“娘娘,小的聽人說東秦人待自己的妻子如同,”她臉紅了紅,“如同青樓女子一般,家中設宴款待賓客常常叫妻子陪宴,做些苟且之事。莫非公主也會……”
韓梓諾聞言面上一陣赤色,斥她道:“不過是些妄人編造出來哄騙孩子的,你怎麼也信了。”
鴛鴦委屈的嘟嘴:“東秦人野蠻不知禮數人人都知道,哪裡是哄騙孩子……”話沒說完,接收到韓梓諾一個冷冷的眼神,只能乖乖閉嘴。
而韓梓諾這廂也無暇顧及到公主之事,她想起方才那個東秦使者,雖是故作輕佻無禮的樣子,眼神之中的銳氣卻叫人不得小覷。她自小見慣了官宦貴胄,暗想此人身份必定不凡,這樣的人竟然作為使臣,想必此次東秦來訪的目的,絕不是和親那麼簡單了。
果真是姐妹一心,韓夕顏也有與她有同樣的判斷,眼前這個男人一臉絡腮鬍子,行為粗魯,那雙眼卻像修煉千年的狐狸一般,而自己就像只被他玩弄於鼓掌之間的獵物,毫無逃跑的餘地。又暗笑自己太多心,這人要真是狐狸,哪裡瞧得上自己這樣的小角色。
夏公公在一旁道:“這位是皇上跟前的女官,”又對韓夕顏道:“這是東秦來的使臣。”
韓夕顏衝他點點頭算是招呼過,那使臣卻突然一笑,“女官?素聞天曌多文人,我曾聽過一首詩,還想請教請教。”
他笑起來的模樣竟更像狐狸,夕顏與夏公公對視一眼,夏公公有些為難的賠笑道:“大人見諒,女官奉皇命前去侍奉,實在抽不出空來品詩啊。”
使臣全不看他一眼,上前一步逼近韓夕顏,“我看你們的皇帝是有耐心的人,等個一時半刻也不著緊,是嗎?女官大人?”
彼時夜已深沉,燭光畢竟微弱,他這樣一靠近,夕顏方才看清他的面容,不禁心生疑竇。滿面鬍鬚之下,這人的臉龐竟出奇清秀,配上那雙眼,不難想象若是換上錦衣玉袍該是怎樣的一個翩翩公子。夜風拂過,他身上好聞的香料味道躥入鼻中。夕顏就算不識香,畢竟也在相府宮中久住,知道必是名貴貨色。她掩去防備,淺笑道:“願聞賜教。”
使臣爽朗一笑,念道:
亂條猶未變初黃,
倚得東風勢便狂。
解把飛花蒙日月,
不知天地有清霜。
韓夕顏聞此詩幾乎色變,卻見那人老神在在,滿面戲謔之色,她有些莫名的惱火,僵硬的說:“不曾聽過這詩,還望使臣見諒。”說完也不顧禮節,落荒而去。沒走幾步,心頭靈光一閃,是他?!
那日女媧廟前一時技癢,(當然還有一錠金子的誘惑)她寫下此詩給那書童,茶樓上對她拱手示意的藍衣公子,不正是東秦人嗎?
這麼想著,更多的疑團浮出水面,他究竟是何人?為何竟會認出她?更可怕的想法躥入腦中,難道他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