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虞鳳心頭打了個突,事情一旦涉及到楊宗志頭上,她便會莫名的緊張,強自吸了好幾口氣,方才用顫巍巍的指尖,將殿門悄悄推開了一道縫,彎腰湊過門縫,用亮晶晶的秀眸在上面掃了一圈,寬大的養心殿內或站著,或跪伏了好幾個人。
站在正當中的,便是一身龍袍的仁宗,他的左右手各自站了一人,左手邊是個白髮蒼蒼的老者,一臉凝重,虞鳳對他沒有任何印象,而右手邊卻是個三十出頭的勁裝漢子,虞鳳記得他,圖滿死後,皇兄在龍武衛中又提拔了一員統領衛將,那人依稀里是叫龐國華,是個外表看起來和藹恭謙的傢伙,他前些日子曾經討好的跑來慈寧宮請安,虞鳳對他沒有任何辭色,推拒了回去。
而他們三人的面前,戰戰兢兢的跪著兩個武將,看他們年紀和打扮,隱約是楊宗志在軍中的兩位兄弟,大的那個叫做牛再春,而年少的那個名喚馬其英,虞鳳對他們印象頗為深刻,一是因為牛再春曾經在大婚之夜護送她回宮,二是由於他們和楊宗志走的很近,互相兄弟相稱。
仁宗站在他們面前鬚髮皆張,一隻手伸出來,直直的指向牛再春的頭頂,口中喝罵,牛再春被他罵得抬不起頭來,仁宗喘氣道:“牛將軍,朕知道你和楊宗志一家頗有淵源,你們私底下甚至還接為朋黨,可這是國難當頭,茲事體大,你便不能有任何的私心私怨,該為社稷效忠,否則……嘿嘿……”
仁宗陰測測的冷笑兩聲,牛再春跪在地上渾身發抖,他身邊的馬其英回話道:“皇上,我們都省的忠孝二字,請皇上放心,但是……但是楊……楊……”
仁宗怒道:“楊什麼?那個逆賊在北郡過得耀武揚威,目無王法,自封天下再無第二人可與其比肩,你問問範蘄大人,是不是深受其害,苦不堪言?”
他左手邊的老者弓腰道:“回稟皇上,那個大反賊,自恃打敗北方四國十萬鐵騎,竟然連我這十三城知事都不放在眼裡,把微臣的府邸當做他的後宅家院,窮奢極欲,奴役百姓,斯民苦甚,紛紛求微臣來洛都死諫,此禍害不除,天下難得太平。”
虞鳳聽得小心思一怒,什麼窮奢極欲,奴役百姓,相公什麼時候是這樣的人了,這範老兒分明造謠誣告,實在是不要臉之極,有心衝進去與他們理論一番,仁宗嘿嘿狂笑道:“聽到了麼,這便是他的醜態,這大反賊不除掉,朕還當甚麼皇帝,楊宗志啊楊宗志,朕三番五次給你機會,讓你改過自新,你偏偏越走越遠,叫朕好生失望。”
虞鳳聽了這話如墜冰窟,依稀記憶起端敬皇后臨死之前好言相勸,說她的皇兄是個豬狗不如的畜生,忘恩負義,她忽然間明白過來了,“皇兄哪裡是要將我嫁給相公,他分明……他分明……還是忘不了相公作為皇子的身份。”
龐國華躊躇道:“皇上,眼下洛都被困已經足有三個多月了,天下人心惶惶,若是這時候處死楊宗志,似乎……似乎……”
仁宗輕蔑的回頭道:“似乎甚麼?朕便是要趁這機會殺掉這大反賊,以正朝臣視聽,殺掉了他,方能大快人心,軍民齊心,將趙虞修和鮮于老賊趕盡殺絕,若任由楊宗志在天底下耀武揚威,那才真的是叫百姓失望。”
虞鳳眼前一黑,幾乎一腦袋栽倒在殿門前,“皇兄他……竟然還要殺掉相公,那他為何又要親口允親?”她只覺得這一刻,自己活蹦亂跳的心兒也死了,多月來的眷眷思念和願望,盡數化為灰燼。
殿中一片寂靜,仁宗走回到鑾駕上坐下,默默沉吟道:“範蘄……朕給你的密旨上,是怎麼說的?”
範蘄恭謹的道:“皇上說,只要這廝還有命從漠北迴來,微臣便要千方百計的把他引來洛都,繼而聯合宮中龍武衛將其伏擊砍頭,眼下微臣已經對他許了願,為他向鸞鳳公主求親,他也正在趕來的路上,想來……已經快到風雪渡頭了罷。”
仁宗嗯的一聲,拍手道:“好,你做得好,日後朕必有重賞,現下當務之急是將反賊楊宗志騙來洛都,牛將軍和馬將軍你們帶人伏守在城門內,龐愛卿護住皇宮,一俟那小子露面,我們便前後夾擊,用人山人海務必將他擒拿鎖住,待得他伏法之後,朕再命人招降北郡的餘部,到那個時候,洛都實力大漲,趙虞修和鮮于老賊,看朕怎麼收拾他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虞鳳木訥訥的立在門縫前,隨眼瞥見仁宗站在高臺上仰天大笑,瘋狂之態實在讓人心升恐懼,他的笑聲中充滿了得意和癲狂,虞鳳卻是覺得與他相距那麼遙遠,耳聽著他笑了一陣後,又對牛再春和馬其英下令,說什麼此事萬萬不可走漏出去,否則……他們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