強撐著虛弱的身體坐起來,昭陽心裡就是一陣苦笑,這個身體還能支撐多久,到那時,他是會直接下黃泉,還是再一次重回陽世呢?
若是再一次回來,面對的依舊是冷漠,疏離的父皇,他還要再度適應一次嗎?
所有的種種,都只被壓在昭陽的內心最深處,一個字也不曾吐露出來。
“來人。”武帝命令,侍衛將一碗濃濃的湯藥端進來呈給昭陽。
昭陽接過湯藥的手還在顫抖著,他努力的一口一口吞嚥下湯藥,滿嘴滿咽喉都是苦澀,一直苦到心底。
武帝卻扔下喝藥的昭陽,獨自走了出去,昭陽覺得吞嚥下去的湯藥愈發的苦澀了。
卻原來,物是人非之後,嚐到的竟然會是錐心之痛。
自從武帝走出房間,就沒有再回來,昭陽也無力外出,晚膳用的不多,幾乎是沒有動筷子,他根本是食不下咽。
屏退了房間裡的侍衛,在暈黃的燭光下,昭陽擁被半靠半躺著,他身體不舒服,唯有這個姿勢才能稍事休息。
他的人還是昏昏沉沉的,卻無論如何也睡不著,一直在半睡半醒之間掙扎,夜深沉,三更鼓後他才似睡非睡的合上雙眸。
“主子,少爺剛剛睡下了。”另一個房間裡,武帝也沒有就寢,他坐在桌前在翻閱著什麼。
“吩咐戴明,在回京都途中,他若有任何閃失,朕誅他九族,若是他安全到京,朕封賞他三代。”武帝合上翻閱的東西,放進了一個信封裡,信封上有字,兩個字:肇。昭。
“是。”侍衛無聲退下。
“主子,夜深了。”此行也隨侍在側的高樂,看武帝臉色還好,就上前稟了一句。
“這還是他寄給朕最近的一封信了。”武帝命高樂收好那封信,也任高樂為他更衣。
“是啊,奴婢,還記得,那一次殿下他身陷險境,卻在事後才告知了陛下。”
因為那一次的事情,武帝事後聞訊雷霆大怒,若不是太子的安排,那一次跟隨太子出行的侍衛和暗衛,都會被武帝賜死,皆因他們讓太子身陷險境,又知情不報,高樂還記得,那一次太子是第一次,沒有按照約定的時間回來,遲迴來一日。
“回京路上,你派穩妥的人在他身邊伺候。”武帝睡下前,吩咐道。
“是,奴婢遵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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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舅舅,我是誰,我是齊絢,還是……?”
大藥桶裡的人臉色蒼白,眼神迷離,甚至有混亂的趨勢在彌生,周裕豐%欲%要說你是齊絢,卻在看著他的臉時,怎麼也無法說出這幾個字了。
他無論如何也猜不到,當齊絢身上的毒一點點被除清之時,他會看到這樣的一張臉,讓他震撼到無語失聲。
一直都知道人心的險惡,卻不知竟險惡到如斯地步,讓他心裡又是痛,又是憐,但是面對大藥桶裡人的迷茫,他最終說道:“你是你自己。”
“我是我自己嗎?”那人笑了,周裕豐也驀地睜開雙目,對上的卻是漫天的繁星璀璨。
再也無法入睡了,周裕豐索性坐起來,臉上顯出一絲的掙扎,片刻後,他還是一躍而起:“閻路,陸放,你們陪同晏子先生趕赴邊城,我要去追趕齊絢。”
“是,大人。”閻路和陸放也一躍而起,就是睡在馬車裡的晏子也探出身來:“你見到他,告訴他,他的身體最多能支撐一年。”
已經上馬的周裕豐的身體猛的一滯,忽的仰天發出一聲長嘯,長嘯聲裡周裕豐拍馬奔遠了。
“晏子先生,這是真的嗎?俞親王,他,他只有一年的壽命了嗎?”
閻路幾步掠到馬車旁,焦急的問道,怎麼可以,齊國剛剛失去了一個太子昭陽,而今這剛剛嶄露頭角的俞親王也要隕落了嗎?
“嗯,至多一年。”晏子點頭:“其實,他早已經在鬼門關走了一遭,若不是他有堅定的意志,恐怕已經是……”
恐怕已經是魂落黃泉,再也生還無路了。那人看似年輕,但是身體被糟蹋的破敗不堪,除非是有大羅金仙,或者是傳說裡的靈藥才有可能讓他延續性命,不過也是非常痛苦的苟延殘喘罷了。
“這就是不愛惜自己的下場啊,就算是他現在後悔了,也已經遲了,遲了……”
晏子說完,就回到了馬車裡,閻路有點失魂落魄的走回篝火旁:“難得,上蒼不肯寬恕一個肯悔過自新的人嗎?”
“或許,這就是我齊國註定的命運。”陸放也悠悠嘆息,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