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月,涼蘭諸州就要為張邁所有了!”
張希崇卻道:“我們若是不走,只怕連朔方、定難都要保不住。”
折從陵心頭劇震,張希崇道:“張邁所說的話,在我朝固然是大逆不道,但說的其實卻是實情,如今我朝國庫空虛,內憂外患,主上是肯定沒有心力來打西北這場仗的。也就是說,如果開戰,中原不會有援軍開到的。你認為,就憑我們帶來的這九千兵馬,就能打贏張邁麼?”
折從陵默然,道:“也未必會輸!”
張希崇道:“未必會輸但勝算也不大。更何況我們這九千兵馬之中,李彝超的動向也難以預測,如果他臨陣倒戈,那麼我們就連性命都要送在這裡。到時候張邁趁機擁兵東進,取靈武、收党項,那他對關中便是高屋建瓴之勢,恐怕長安都將不保,那時才是真正的傾覆之危。”
折從陵聽得悚然動容,覺得張希崇確實想的比自己更加深遠,說道:“但如果我們就這樣無功而返,只怕回去後會被陛下重責。”
“不,我們不會有事的。”張希崇道:“若就道理來說,陛下派我們來,只是宣讀聖旨,張邁不奉聖旨,錯不在欽差。所以道理上來講,我們不會見責。若從形勢來說,陛下還要用我外抗張邁,內壓党項呢,所以他不會動我們的。”
折從陵的主張是從河西的局面來考慮,張希崇卻是從更大的棋局來加以判斷,最後決定不在這裡與張邁決勝,他在臨走之前向張邁發出幾通義正詞嚴的抗議與譴責,之後便引兵東歸,有部分僧侶、土豪擔心被張邁清算,便攜家帶口隨張希崇撤入靈武地區,但大部分人畢竟捨不得鄉井,因此紛紛向張邁請罪,只求不殺。
李彝超嘆息著對部眾道:“張令公威震契丹,我黨項士兵亦畏之如虎,如今也奈張邁無何,西北之勢,不可復遏了。”
果然如折從陵所說,涼州一見番禾見焚,張希崇撤兵,哪裡還敢抵抗張邁?當張邁再次進入涼州城時,滿城之人已無一人敢站著跟他說話。
張邁卻派出河西五都尉,踏雪分略諸路,數日而涼州大定。跟著傳檄河、廓、鄯三州,三州亦皆來附,薛復卻率領大軍,揮師蘭州,河西諸族或早有投靠之心,或者眼看唐軍勢大不敢抵擋,因此薛復一路兵不血刃便進駐蘭州之首府金城。
至此涼蘭鄯廓河五州盡歸張邁,關中恐駭,洛陽大震!
這個冬天,李從珂過得真是艱難,奪位的戰爭給關中平原造成相當巨大的災難,這是**,而下半年,中原又發生了波及面甚廣的旱災,同、華、蒲、絳諸州尤其嚴重,這些都也就罷了,當李從珂接到張希崇的回奏,怒火中燒,一下子將張邁收藏書信的瞎子拍翻在地,怒道:“隴右雜種,也敢如此!”急下令:“立刻點檢兵馬,我這便親往涼州,不殺張邁,誓不回朝!”
眾臣工驚忙上前,房暠道:“陛下,臣昨日一聞西北之訊,已覓高士推算,西北若是用兵,於國家有大不利啊陛下!”
樞密使韓昭胤,副使劉延朗也都認為不妥,李專美道:“西北張邁,誠為大逆不道,然如今國庫空虛,貿然用兵,恐有傾危之禍。”
薛文遇道:“但如果任張邁肆虐,不但陛下威嚴有損,且西北軍民眼見我朝退畏,必生異心,若使人心浮動,恐怕關中也將危殆!”
李專美道:“你的意思,難道真要出兵不成?”
薛文遇道:“即今春不出兵,亦必以嚴詞責之,號召河西諸州共鉗張邁,以德以威,使天下人知有君臣之份!”
殿上君臣計議未定,北方又傳來一個訊息,卻是府州一帶有牧民竄入,折從遠拿住一問,才知道是遠從北庭遷回來的契丹舊部。原來耶律勒泰古東歸的時候,有數百回紇牧民請求附隨,耶律勒泰古默許了,後來耶律朔古被慕容春華逼退回到東方,便將這一夥人安置在河套,當然契丹人也不可能像張邁照顧甘州貧民一樣,設法保證其最低的基本生存糧食,這批牧民新到河套,哪裡有什麼謀生之路?其時又值寒冬,草木枯萎,河水結冰,馬瘦羊弱,不得已,只好冒險南竄,希望搶點東西回去過冬,偏生他們又不識輕重,好死不死闖到府州去了,折從遠又豈是好惹的?當場就將這部牧民來個一網打盡!
折從遠原本還道只是一部草原流民,後來一問之下才曉得這些人來自萬里之外,又從這些牧民的口中聽到了許多關於慕容春華火燎北庭的兵情,他思忖這個情報非同小可,當即擬成奏章,連夜上奏。
《安西唐軍長征變文》中雖然涉及到不少將帥,但在李從珂等聽來都甚陌生,變文中縱然稱之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