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當時他見了那副畫像,便認出了那人是柳家綢緞莊上的夥計安樹材,又打聽著家裡的下人說這人就是昨晚暗害少奶奶的兇手,大少爺已經去柳家找他算賬去了。便急得一跺腳說道:“我早起還見了他,他風風火火剛進城的樣子,如何昨晚上在城裡害人?”於是便等著盧峻熙回來跟他說個清楚。
盧峻熙進上房的時候,聽見裡面有柳雪濤說話的聲音,便緊走了幾步進了屋子裡,見柳雪濤正坐在窗下的榻上痛下手坐在腳蹬上的盧泓安說話。見他進來,盧泓安已經站起身來上前請安,柳雪濤也從榻上緩緩地站起來。
盧峻熙先走過去扶著她坐下,又轉身問著盧泓安:“你一大早的在這裡等著我,是有什麼要緊的事情?”
盧泓安便把自己要說的話說了,然後補充道:“侄兒今早上見那安樹材的樣子像是急急匆匆的,生怕耽誤了時辰似的。當時還跟他開了個玩笑,問他:可是急著去投胎呢。他還跟侄兒回了一句:比投胎還急呢!再晚了就被老子一陣亂棍打死了。叔叔想想,他那樣一個老實人,一大早的往鋪子裡趕,可見是剛剛進城,斷然沒有昨天就已經進城,今早又跑出去,然後再跟侄兒來個城門相會的道理。”
柳雪濤便在一旁勸道:“你也是急火攻心,關心則亂。你想想,這畫兒原本就是那乞丐說著,你畫的。雖然來來回回的改了幾遍,但到底也不能十分像。況且那乞丐的話本來就有些經不住推敲。他先是說的這麼仔細,一遍一遍的讓你把畫像改到了這個程度,最後又說雖然有燈火,但黑夜大街上到底也看不分明。這不就是自相矛盾麼?”
盧峻熙點點頭,嘆道:“娘子說的有道理。今兒我已經見到了安樹材本人,他拿憨實的樣子也不像是這件事情的參與者。他安姨娘的內侄,安姨娘和二哥那樣待你,就憑這層關係,他也沒道理去做這種事情。如今看來,還是要把四狗那個賤貨拉出來再結結實實的打一頓才是!”
柳雪濤微笑搖頭:“打倒不必了,這大正月的弄得人仰馬翻殺豬似的鬼哭狼嚎的,叫人聽著心煩。你叫人帶上他,咱們去我孃家,讓他和安樹材見一面,二人當面對質,不就成了嗎?”
盧峻熙嘆道:“四狗這餓不死的狗雜種,他為了脫身,非要一口咬定是安樹材怎麼辦?難道安姨娘家的人真的會做這種事兒?”
柳雪濤笑笑,說道:“世人熙熙皆為利來,世人攘攘皆為利往。這個世界上沒有什麼忠誠與背叛。一個人之所以能保持忠誠,那是令他背叛的條件還不充足,只要能捉住他的軟肋,再強硬的人都會折腰。況且他安樹材也不過是個尋常的奴才。忠肝義膽這樣的事情是談不上的。但安姨娘——應該不會是主謀。若她想害我,又何必等到此時?”
盧峻熙點頭,這倒是最實在的話。柳雪濤一生下來就在安姨娘的懷裡長大,她若是想害死柳雪濤,實在是有太多的機會,絕不會等到現在。
只要事情不牽扯到方氏,就不會牽動柳雪濤的感情,只要柳雪濤不會傷心,盧峻熙便沒什麼可顧忌的了。於是他立刻吩咐林謙之去把四狗帶上來,要帶著他去柳家和安樹材對質。
柳雪濤便抬手攔住,說道:“且等一下!你縱然是個鐵人,也要先吃了早飯再去。什麼大不了的事情,一大早跑到現在,看看都什麼時辰了?”
盧峻熙聽了這話方覺得腹內空空,果然是餓的受不了了。於是拉著柳雪濤的手笑道:“我這心裡一著急,都忘了餓了。”
“肚子都咕咕的叫了!還在這兒掙命的跑呢,都不知道愛惜自己的身子!”柳雪濤說著,又對盧泓安說道:“泓安也沒用早飯呢吧?這會兒留下來陪你叔叔多少吃一點,吃完了你就跟著我們一起過去。”
盧泓安忙躬身道謝,說道:“侄兒謝謝嬸孃賜飯。”
柳府。
柳皓波急匆匆的從外邊回來,在二門遇見了大管家方孝耘。方孝耘忙上去給柳皓波請安。柳皓波則皺著眉頭問道:“我怎麼一大早的就聽說家裡出了事兒,大小姐到底怎麼了?我恍惚聽說昨晚她的馬車驚了,到底是真是假?”
方孝耘唏噓嘆道:“可不就是真的,老爺一大早的飯都沒吃,為這事兒大發雷霆。哎!”
“這些乞丐真是餓瘋了,什麼事兒都幹得出來。真該跟縣臺大人說一聲,多弄些粥棚把這些乞丐們都收容起來,省得整天滿大街都是叫花子,瞧著就鬧心。”柳皓波說著又問方孝耘,“父親現在在哪裡?”
“在書房。”
“嗯,你去吧,我去瞧瞧他老人家。生氣歸生氣,大小姐總歸是無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