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蛟琉璃壁,思量著這件東西,可否向安昭文去詢問。
等過了些時候,也不知走出去有多遠了,只覺得幾下大的晃盪,微微聽到潮聲和木板的聲音,然後轎子就被擱在了地上。
我從轎子裡探出頭來,驚見自己竟在房間之內,四面都是木板。趕緊站出身來,轉眼看見安昭文立在甲板上,同一個漁家模樣的人不知在說著什麼。等他終於抽身回來了,我便問道:“這是船上?”
他點點頭,自向艙裡坐去,幾個轎伕便將那青花轎子依舊抬了出去。我有些不安:“不是說請我過府?為何會到這裡來?”
他從茶碗蓋上看著我笑:“誰說著就不是去我府裡了,我可是為你新置備了一處宅子。”
我知道他原來府上的規模,那是比清風樓還要大上幾分的,再說他怎麼知道我便是即刻要回來了,說得這種話。“你那般鋪張的,城裡誰不知道,要拉個人來說話做甚。你便是再鋪張些,誰能說你個不是。”
他把眼神朝我一甩:“你這個人,生怕別人對你太好了,說什麼都不信,你自己到那兒便知道了。”
他一言戳中我,我便不再言語,也自顧找了張椅子坐下來,開始喝茶。
他看看我,又說道:“這船上便是你我,還有那個漁家,你還戴著這帳子一般的東西招搖什麼。”
我笑:“我怕這張皮子迷去了你的心智,要是禍害了你,全臨陽上下不知道要多少女子哭瞎了眼去。”雖這麼說,卻還是將頭上斗笠取了下來。
他聽著這般說,便將我從上到下打量幾遍,又頗似無奈地嘆了口氣,搖搖頭,抿了口茶水,才緩緩說道:“為何你這般姿色了,我看見的,卻還像是原來的樣子?”
“何般樣子?”
“冒失,邋遢,不知輕重。”說罷,他還端起茶碗了抿了口,然後朝天嘆了好長一口氣:“要是早知道你近日會變成這種樣子,我當初便萬萬不該與你結交。”
我碰見那些許人,卻從未有同我說過這番話的,一時間竟連氣忿也不知,只道:“這話怎麼說得。”
安昭文便是一幅百般無奈萬種不情願的模樣:“我若不知那時的你,只會當面前便是一傾國女子,也讓我嚐嚐那神魂顛倒的滋味,世間平白無故便多出番樂趣來。而如今,面前的人便是再披了什麼皮相,不過便是若離罷了。”言罷又嘆長長一口氣,一邊底下去喝茶,一邊搖著頭,含混不清地說:“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吶。”
我刷地站起身來,卻是什麼都說不出,腦子裡嗡嗡地,直直往外走。
安昭文一動不動,卻是出聲將我喊住:“你昨日拿到那東西,要再想多少時日,才會拿來問我?”
我猛一轉身,看他手端茶碗,一動不動坐在那裡,帶笑看我。突然雙眼就一黑,直挺挺地倒下去,什麼都不知道了。
晃晃悠悠醒過來,看到頭頂一幢輕紗,口裡苦縈縈的,是我再熟悉不過的味道。
坐在床上的人嘆口氣:“醒了?”
我轉過頭去,看安昭文從一旁端來杯茶,手裡託著兩粒烏黑的藥丸,也是我再熟悉不過的。他看著我乖乖吞藥下去,似是鬆了一口氣,嘴上卻不饒人:“你那殘破身子要四處晃盪,卻連藥也不吃,這般嚇起人來,倒是新鮮哦。”
我不說話,撇撇嘴側身往裡面一躺。
安昭文卻不走,只將我身子翻過來,不依不撓問道:“你這個藥,現在是什麼吃法?”
我老實回答:“三天服兩粒。”
他眉心一跳,面上竟起了怒意:“難道沒同你說過?一天兩粒,這是你保命的藥!”
我從未見過他這般樣子,不禁往床裡一縮,趕緊辯道:“那藥三百兩銀子一顆,楚冉不比得你們,你看他那宅子,我這般下去,不幾天便要將他都敗光了。”
安昭文瞬時噎氣,埂了半晌,才從牙縫裡擠出句話來:“多虧了你這般打算。”
我點頭:“嗯。”然後又拉起衾被睡下去,“他那人,貪贓枉法的事情是做不來的。便是他原來那些積蓄,也是來得不易。他自己不作打算,我卻不能這般。”
安昭文氣結,將我從床上挖出來,貼著我的臉擠出一個異常扭曲的笑:“你這般算機來算計去,卻什麼時候能為自己多些算計,你只管把自己照看好,與我們就是天大不過的方便了。”
言罷,他將愣住的我放回床上,似是驚覺自己失態,不慌不忙整整衣冠,掛起那招牌一樣的笑容,立刻便又風度翩翩了。
他拍拍我的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