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不是蘇小缺而是他本人一般。
蘇小缺趴著聽了半日,起先還覺得他連哭帶唱的挺新鮮,放到街頭要飯倒是塊好料子,結果聽了半日,越聽越不耐煩,這崇光沒完沒了,也不知道倒碗水給自己喝,當下攢了攢力氣,嘶啞著嗓子罵道:“老子還沒死呢,哭這麼晦氣?你唱小寡婦上墳麼?”
崇光聽他開口嗓音暗啞撕裂,一時心痛欲死,把蘇小缺的胳膊往懷裡更緊的按了按,越發哭得悽慘了幾分。
蘇小缺嘆了口氣,見不是辦法,只得皺著眉,有氣無力道:“勞你哭駕,給我倒碗水喝吧!老子嗓子眼兒裡都快乾出鳥來了。”
這句話倒是入了崇光的耳,立馬爬起來,手忙腳亂的倒了水,想了想又擱一勺蜂蜜,試了試冷熱,忙忙的端到床邊,一邊抽泣,一邊一勺一勺的餵給蘇小缺喝,倒是兩不耽誤。
蘇小缺渴得狠了,如飲甘露,一碗蜜水不一會兒就喝得精光,覺得回覆了幾分精神,聽崇光的哭聲略低了些,生怕他是養精蓄銳候著場,只等著再次粉墨扮孝子,忙笑嘻嘻安慰道:“你別哭啦,凡事得想得開些,這世上哪有不脫褲子的婊 子,死要臉面的乞兒?”
話音未落,崇光扁了扁嘴,眼淚斷線珠子般滾滾而下,雖是無聲之淚,卻更叫人看了心煩。崇光這次真是傷透了心,只恨蘇小缺是個沒心肝的,偏偏說出話來字字戳人的心,只替他痛得一顆心都碎了,他卻一臉的無賴模樣。
蘇小缺見他越勸越來勁,屁股腰骨又痛得一陣陣的森冷抽搐,一時也顧不上崇光,歪著臉壓在枕頭上,不一會兒已沉沉昏睡過去。
夢中只覺渾身熱得發燙,恍恍惚惚的回到了白鹿山臥雲橋下的水潭裡,一入水便是清涼舒適,橋上立著一人,白衣孤高,左手撫著腰間長安刀,雙眸如寒星,笑容卻是山花爛漫,不是謝天璧卻又是誰?
彷彿這兩年來的一切都未發生,還是身處白鹿山的春夜裡,融融的溫暖。
謝天璧微笑著,蘇小缺仰頭凝視,良久只覺得眼前發花,揉了揉眼睛,卻見他一身白衣沾染了月光的清寒,鍍上一層青色,漆黑的鬢髮被如雪的星光映成了薄薄的銀白,越看竟越像魏天一,心中不由得驚訝恐懼,潭水也變得冰寒徹骨,自己卻無力游上岸去。
如此一陣火熱一陣冰冷,當真是夢裡都不快活,也不知過了多久,才睜開眼來。一睜開眼,映入眼簾的只有崇光益發桃子的眼睛,不由得心中失望,嘆了口氣又暈了過去。
李滄羽眼波流動,為沈墨鉤斟上滿杯的葡萄酒,道:“這幾年你日夜對著我,也苦了你。”
沈墨鉤笑道:“滄羽顏色如花,又怎麼會苦?”
李滄羽搖搖頭:“墨鉤,你今日跟我說說心裡話好不好?一個人面具戴久了,臉不爛心裡都會爛。”
沈墨鉤聽他直白如此,不由得揚了揚眉梢,道:“也好。”
“滄羽,我從未喜歡過你,二十多年來除了蘇辭鏡之外,我從未喜歡過任何一個人……蘇小缺則是個意外。”
提到蘇小缺不覺眼神裡都帶了幾分笑意,既柔和又熱切,更有些許縱容和兇狠。
李滄羽端著酒杯的手微微發顫,聲音卻甚是平靜:“我知道,昨天看到的、聽到的,難道我還不明白?”
盯著深紫的酒液,苦笑道:“你跟我上床時,呼吸從不會亂……連眼神都和平日沒半點分別。”
沈墨鉤手指在薄而透的夜光常滿杯上慢慢滑過,悠悠道:“情迷人眼,你只是為情所困,其實動心不動心,又哪能當真騙得了人?”
“比起與你上床交 媾,我更願意這般喝酒聊天。需知我沈墨鉤這一世最不缺的就是各式各樣的男人和女人,最缺的卻是真心喜愛的人。”
“想必你也知曉我當這宮主前,不過是姝姬的一名男寵,姝姬索取無度,尤其愛用各種古怪陰毒的藥物器具,早年間逼迫夜御數女不過是她折磨我的花樣,與她上床只滿心的想吐;這些年來受制於廿八星經,頗多男寵,卻也是不得已而為之,歡愛一事,於我實在是味同嚼蠟,又哪有半分真正的飢渴歡喜?”
江湖中盛傳沈墨鉤最是妖 淫 無恥,又哪知此人竟是個最厭煩床第之事的?李滄羽想到七星湖雖有碧水青天,沈墨鉤卻是夜夜徘徊,無情無愛,更是無人可說的寂寞悲涼,不由得怔怔凝視沈墨鉤。
沈墨鉤見他雙目中情深似海,嘆道:“滄羽,我騙了你很久,你身敗名裂、武功盡失,甚至做不成男人,可都算是我作下的孽。”
李滄羽含著一抹微涼而滿足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