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你們回府稟告王妃一聲,請她記得帶煙兒來天牢看我……”
李雲亭的淚水瞬間朦朧了雙眼,堅毅的面容迅速瓦解,連忙低頭掩飾:“是,屬下遵命。”
澤國王宮,澤懌走進若熙宮,神情有些不安。澤悅奇怪地問道:“懌,你怎麼了?好像有什麼心事?”
“王兄,小弟想告訴你一件事,我怕靖王哥哥他……他回去會出事……”
“什麼?”澤悅騰地站起來,一把抓住他的手臂,“怎麼回事?你說!”
“哥哥初來時把小弟當作王兄,他跟小弟講,他是抗旨私逃出京的……”
“渾蛋!”澤悅猛地甩開他,“你為什麼不早說?他若是抗旨私逃,回去還會有命麼?不行,我得趕緊去穆國!”
澤懌慌忙道:“是小弟錯了,哥哥走時小弟沒有想到這層。王兄,小弟隨王兄一起去穆國好麼?我放心不下哥哥。”
“不行!你呆在宮中,代我處理朝政,我儘快回來。”
????????????????? 第五十六章 受刑
熟悉的天牢、熟悉的刑具、熟悉的一角天窗、熟悉的灰色牆壁,蕭然慶幸地發現,每次他被關進天牢,都是進的這間專門關押朝廷要員的囚室。這裡至少比較乾淨,也沒那麼潮溼、陰暗,還有一個小小的窗,可以看到外面的天空與陽光。
牢頭親自為蕭然上了手足的鐵鏈,態度依然恭敬、謙卑:“王爺,皇命難違,恕小人無禮了。請王爺在此安心待著,小人已差人去向宇文統領稟告,想必他很快就會來的。”
蕭然淡淡微笑,那抹笑容淡如月光,縹緲得宛如夜間的霧氣,看得牢頭一陣發愣:“王爺,你別難過……”
蕭然擺手,牽動手上的鐵鏈,發出清脆的摩擦聲:“本王無事,多謝你了。”
等牢門關上,蕭然慢慢在床鋪上坐下來,背靠著牆,感覺到牆壁上的寒意一點點滲入肌膚,心一點點安定下去,疲憊的感覺卻一點點浮上來,猶如蛛絲般繞滿全身。
終於回來了,終於回家來了,可以看到妻子與女兒,看到……大哥,他還會來看我麼?他輕輕一笑,充滿苦澀與自嘲。這些年,我一而再、再而三地違揹他的命令、欺瞞他、令他傷心、惹他生氣,我這個弟弟,根本叛逆、不孝到極點,就算他將我千刀萬剮,也是我應得的。
可是,大哥,請讓我見你一面,讓我向你懺悔,就算你不原諒我,就算你將我打得死去活來,甚至親手打死我,我也願意。
我最怕的,是你對我已經失望透頂,再也不屑於看我一眼了。自己的兄弟,是絕不能落入旁人之手的,但回到自己身邊,卻能時刻激起你那些鮮明的記憶。所以,你會眼不見為淨吧?將我終身監禁在這天牢中?還是流放幽寧塔天威營?還是下旨將我斬首?
蕭然啊蕭然,逃出皇宮前早就做了最壞的打算,即便有這樣的結果,那也是你罪有應得。你還在想些什麼?可是,水兒,煙兒,還有未出生的孩子,我怎能拋得下你們?我愧對你們,每一次都是為了仁義、為了正義、為了情義,就自然地將你們拋於一邊。我是個無情的丈夫、無情的父親,你們恨我麼?你們應當恨我……
不知道過了多久,牢門再次開啟,宇文方青色的身影出現在蕭然面前。
“你們退下,將牢房關上。”輕輕地吩咐,將外面的世界隔離開來,一方囚室中只剩下宇文方與蕭然。宇文方上前兩步,伸手抱住蕭然,抱得很緊,就象一位將弟弟失而復得的兄長,心痛、喜悅、擔心、生氣,到最後全部變成了哽咽的聲音:“然兒,你終於回來了。”
“宇文大哥,我抗旨私逃出去,有沒有連累到你?”這個問題在蕭然逃出去的那晚,就已經在心中問過自己無數遍。肯定,否定,否定再肯定。以大哥的盛怒,宇文恐怕難逃其咎;可是宇文是他最器重的屬下,又是自己的過失,大哥能否網開一面?
“哦,沒有。”宇文方立刻否定,可其實在蕭然私逃出宮的第二天,他被就蕭潼罰了一個月的俸祿,還破天荒第一次罰他值了七天的夜。
蕭然見他這麼快否定,分明是被罰過了,心中愧然,輕輕鬆開他的手,深深一躬:“宇文大哥,對不起,我總是連累你。”
宇文方趕緊扶住他:“說什麼傻話?本來就是我的職責所在,皇上罰我是理所應當的。”
蕭然沉默了片刻,終於忍不住問出心中盤桓了半天的問題,“我大哥……他還好麼?我走之後,他有沒有被我氣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