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極好,偷偷替他留了些飯菜,於是草草吃了,洗了手臉,換了身乾淨衣衫,便躺在灶下打的地鋪上去睡。
他身上又累又疼如要散了架一般,偏偏心裡卻是思潮起伏半點睡意也沒有,在鋪上翻來覆去。他身邊的小吉被他折騰得亦無法入睡,埋怨道:“明哥兒,你幹嘛呢?快睡吧,明兒還要起早幹活呢!”明哥兒道:“我睡不著!”小吉嘆道:“一定又在胡思亂想了!”明哥兒道:“我在想……小吉,我這個人是不是很惹人嫌?為什麼總是會招人罵呢?”小吉翻身過來,道:“誰說你惹人嫌了?就因你模樣生的太俊,汪婆子那頭肥母豬心裡忌恨,所以才會天天找你麻煩!”明哥兒道:“我生得很俊嗎?我瞧……王爺身邊的那兩個哥哥,那才真叫俊呢!”小吉道:“你是說佩哥兒環哥兒兩個人?誰又能跟他們兩個比了?若不是他們兩個生得比別個都俊,又怎能在王爺身邊服侍?”明哥兒說那話,原是有些試探的意思,如今聽小吉這般一說,心中愈發自卑起來,更覺自己同佩兒環兒相比只是天淵之別,便愈發心灰意冷,呆呆的張眼望著黑暗處不說話,小吉又道:“快別多想了,趕緊睡吧!”
明哥兒又胡思亂想一陣,終於也睡著了,卻做了一夜的惡夢。第二日一早起來,心中尤抱著一絲希望,暗想人家都說做夢是反的,說不定今日反有好事發生。便穿了一身素淨衣服,臉面也梳洗得乾乾淨淨,只望今日能夠再見王爺一面,若仍不能得王爺賞識,從此也就死了這份痴心。
誰知王爺沒來,卻招得汪安家的心裡不舒坦起來,指著他罵道:“瞧你今兒打扮得多光鮮啊!怎麼,昨個兒見著王爺一面,今兒便指望著王爺能夠再來,也好在王爺面前露露臉?我告訴你吧,小娘養的東西!就憑你這模樣,這輩子也休想得王爺賞識!你瞧瞧人家環兒佩兒,你再撒泡尿照照自己,你一輩子都是打雜做苦力的命,想出頭兒,下下輩子吧!”
明哥兒被她瞧破心事,又得一陣搶白,又羞又氣又是傷心,低了頭只不說話。正罵著,不想一個美貌清貴的大丫頭領著一個小丫頭進來,笑道:“嫂子,又在教訓人呢!”
汪安家的一見,忙滿臉堆笑的迎了上去,道:“是翠兒姑娘啊!你怎麼有空到這裡來?快快請坐!”忙端了個椅子過去,自有小丫頭用手絹抹拭一遍,那丫頭方才坐下,攏了攏頭髮,笑道:“昨兒王爺親自送了一壺老參湯給太君,太君喝了覺著心裡舒坦了許多,王爺說是已經吩咐了你們每日燉一壺送過去,我特意過來看看燉上了沒有,老人家年紀大了,不比從前牙好的時候,須得早早的燉上燉爛些才好!”汪安家的賠笑道:“昨兒王爺派人送參過來的時候已近午時,所以燉的時間略短了些,今兒一早已讓人燉上了,只昨兒是用烏雞燉的,我想著該當每日給太君換換口味,所以今日用的鵪鶉,姑娘若是不放心,進裡邊看看就知道了!”那丫頭笑道:“我原知嫂子做事最是用心穩妥的了,全是我自己沒事瞎操心,生怕出了差錯!”汪安家的笑道:“如今太君年紀大了,大夥兒原該更加用心服侍才對,也虧了有姑娘這樣一個細心人在身邊呢!難怪連我姑姑每次提起姑娘來,也是讚不絕口呢!”那丫頭一笑,一轉臉卻看見了垂首站在一旁一直未敢吭氣的明哥兒,細細一瞅,脫口道:“怎麼是你?”
汪安家的吃了一驚,忙問:“姑娘認得他?”那丫頭冷笑道:“我怎麼不認識他?他是我家的好鄰居呢!他本事可大著呢!同我家裡人又是鬧架又是打官司的,把我老爹爹都氣病了半個多月,嫂子,他什麼時候鑽進府裡來的?怎麼到你這兒做事來了?那你可得防著些!”汪安家的聽翠兒這樣一說,頓時來了勁,道:“這小王八蛋確實氣死人!來我這兒兩個多月,天天給我惹事。這不,昨個兒王爺過來,又衝撞了王爺!我今兒正想好好的整治他呢,他倒打扮得鮮鮮亮亮的,預備著等王爺再來,好在王爺面前露露臉,一心指望著攀高枝兒呢!”翠兒小嘴一翹,冷笑道:“憑他也配!”汪安家的道:“我原說他不配的,就憑他這模樣,別說在王爺身邊服侍了,就給王爺身邊的幾個哥兒提鞋,也還嫌太蠢!”翠兒一笑,轉過了臉,道:“嫂子,你忙你的,我這就進去了,一會兒太君不見我,又該到處找了!”頓了一頓,又道:“王爺今兒是不會來的了,才剛皇宮裡傳話出來,請王爺進宮赴宴,參湯燉好之後,嫂子你直接派人送進來吧!”汪安家的忙答應了,起身送她出去。
轉身回來,看著明哥兒素淨俊俏的模樣,越看心裡越不舒坦,左右瞅瞅,端起半缸潲水兜頭向著明哥兒一潑,明哥兒不敢躲讓,頓時一個激靈,渾身已被潑得酸酸臭臭粘粘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