瑟縮著,悄悄地爬下山坡,聚集在山腳下的樹林中。
“各路頭領報數,下來多少匹馬!”陳吊眼的聲音,永遠是那麼清晰、沉穩。
“我這五匹!”
“我這三匹!”
“我這七匹!”黑夜中,有人低聲回應道。
“夠了,上馬,整隊,讓破虜軍弟兄們看看,我們也不是孬種!”陳吊眼發出一聲命令,率先跳上馬背。
百十個大膽的義賊騎著戰馬,靠攏在陳吊眼身後。對於不到兩百人的小隊伍,不遠處,北元的連營簡直就是一座巨大的城市。燈球火把下,可以看見巡夜士兵那密集的隊形。
陳吊眼回頭,目光從弟兄們的臉上掃過。這些不知道‘怕’字怎麼寫的綠林豪傑們,笑著與首領用目光交流。只有興奮,沒有恐懼。
是我陳舉的兄弟!陳吊眼點點頭,率先衝出了樹林。百餘匹戰馬,義無反顧地跟著它向前奔去。
馬蹄聲如雷,直搗達春的聯營。
“什麼人!口令!”巡夜計程車兵大聲喝問。前面的山坡太陡,戰馬不可能爬過去,所以跑過來的肯定是自己人。只是不知道是哪位將軍,喝醉了帶著馬隊撒酒瘋。如果被達春知道,肯定逃不過一頓好打。
“你爺爺,送禮來了!”回答他們的是一聲怒喝,陳吊眼一揚手,一個帶著火星的鐵疙瘩飛過鹿角,落到了大營內。
“轟”木質圍欄應聲而倒,烈火中,從睡夢中被驚醒的蒙古士兵亂做一團。
“弟兄們,讓破虜軍看看我們的真功夫!”陳吊眼大聲叫嚷著,一馬當先衝進了敵營。馬刀過處,砍開了一條血路。
巡夜士兵驚呆了,他們沒想到陳吊眼居然能帶著馬匹,從那麼陡峭的山樑上爬下來。倉促之間,忘記了抵抗,眼睜睜地看到馬刀砍到了胸口。
“啊!”回過神來計程車兵喪失了勇氣,掉頭就跑。沒跑幾步,被後面的馬刀追上。寒光閃過,肩膀到腰間裂開了一條二尺多長的口子。血呼地噴了出來,受了傷計程車兵全身的力氣皆被這一刀抽走,跟蹌兩步,癱倒在地上。
“好一把斷寇刀!”陳吊眼揮動著馬刀讚道。手中傢伙,是前半夜剛得到的。破虜軍聽說他與達春打得艱苦,特意給他送來了這批殺人利器。
元軍從睡夢中驚醒,抓著武器衝出了營帳。蒙古武士訓練有速,不用低階軍官指揮,自行湊起隊伍。長槍與短刀配合,擋住戰馬的去路。
“吆喝,還挺勇敢!”一個義賊嬉皮笑臉地罵道。順手丟擲一顆鐵疙瘩。手裡在人群頭上轟然炸響,立刻放倒了五、六個。
“弟兄們,跑吧,你們被包圍了!”其他義賊見樣學樣,大聲喊著,從腰間拔出一顆顆手雷,擦燃引火,在手中停了片刻,看看引線快燃盡,一揮手,將手雷扔向敵軍。
慘叫聲傳遍了整個大營。蒙古士兵被手雷炸得抱頭鼠竄,義賊們所過之處,一片狼藉。幾個提刀迎戰的蒙古武士發出一聲驚呼,調轉身體逃向了遠方。沒有高階軍官的指揮排程,他們不知道如何對付陳吊眼這個殺星。
“達春被炸死了,大夥跑吧!”幾個破虜軍騎兵用生硬的蒙古話和流利的漢語,大聲喊道。黑夜裡,沒有人能辨別這個訊息的真假。蒙古軍、探馬赤軍、新附軍,亂紛紛地擠在一起,分不清四下來了多少敵人,也不知道下一刻,進攻會從哪個方向發起。任由陳吊眼帶著百餘騎,在營內縱橫馳驟,逢人便殺,見將必剁。轉眼間各營鼓譟,舉火如星,哭喊聲不覺於耳。
“陳將軍,不要戀戰。少殺人,多放火!”騎兵隊伍中,響起林琦的聲音。
“曉得!”陳吊眼大聲答應著,用馬刀挑起正在燃燒著的半截帳篷。帶著隊伍快速前衝。一條火龍快速成形,劃過達春軍營,把十里連營,硬生生劈成了兩半。
大火燒了半夜。等達春調集了將領,帶著弓箭手撲來,盜賊們已經透營而過。留給他的只是滿地的屍體,還有無數被焚燬了的營帳。
“陳吊眼!”達春恨恨地叫道。自從渡江以來,還沒有人讓他吃過這麼大的虧。望著滿臉黑灰的部下,一腔怒氣無處發洩。
隆隆的鼓聲響起,所有將領都被達春聚到了中軍帳。素來沉穩的他徹底憤怒了,今天,他要不惜一切代價,把眼前的幾個山頭拿下來。
“大帥,大帥!”一個斥候慌慌張張地衝了過來,半跪在地上彙報。
“講!”達春咆哮著,命令斥候不要羅嗦。
“對面,對面的盜匪撤走了!”斥候帶著幾分迷惑報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