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的認為,既然丞相府和破虜軍打下了這片地盤,在沒滿足丞相府和軍隊的需求前,地方官員不應該由沒有任何功勞的外人來做。兩年前的選舉是事急從權,而眼下大都府管轄的地域和麵臨的局勢,要比兩年前複雜得多。官職對人們的誘惑,也比兩年前大得多。此時推廣兩年前的選舉方式,不但不合適,而且會造成新光復地區政局不穩定。
鄒認為選舉的弊端主要有兩條,第一,粗糙的選舉辦法,難以保證官員對大都督府的忠誠度,其二,選舉上來的官員,與科舉官員一樣,不能保證他們的辦事能力。在某種程度上而言,經選舉而上來的官吏們比科舉而造就的官員還少了十年寒窗苦讀,一旦連字都認不全的土財主被選上來,難免成為內外對手的笑柄。
“你們以為打山河就是為了分贓麼!”文天祥用指關節敲打著桌面,恨恨地想。這次西征,之所以選擇鄒洬擔當主帥,看中地就是他那分寬闊的心胸。本以為有他在軍中坐鎮,諸將們,特別是原江淮軍將領們對廣南土豪的報復不會那麼激烈,誰知道,鄒洬非但沒有起到折衝作用,而且充分利用了江淮軍舊部的報復心理。
在給文天祥的信中,鄒洬絲毫沒隱瞞自己的想法。他在信中說道,自己不懂得丞相大人為什麼堅持那個選舉,主動放權於人。但是,如果丞相大人堅持這樣做,他會絕對與丞相大人保持一致。為了把將來的危機消滅於萌芽狀態,他甘願做一個惡人,不接受廣南群豪的輸誠,而是將那些盤根錯節的家族勢力掃蕩乾淨,交給丞相府一張白紙。
在這張白紙上,丞相大人可以隨意揮灑。新政重百姓而輕豪強,廣南兩路的豪強土地被沒收了,就失去了當豪強的資本。這些人除了進城開作坊或當商人,沒有其他路可選擇。當然,他們還可以選擇投奔北元或抵抗到底,那更省事,大都督府連贖買土地的費用都省下了,可以出資多開幾家工廠,安置更多的流民。
蕭鳴哲的信比較委婉,這個進士出身的儒將先自我請罪,承認是由於自己安排軍隊進城順序有誤,導致了藤州城十幾戶大家族被蘇劉義帶人清算。但他認為,不應該因此就治蘇劉義的罪,因為從那些豪強家中,蘇劉義抄出了足夠的犯罪證據。這些人除了勾結北元,背叛大宋外,還與地方官員狼狽為奸,奪人田產,搶男霸女,無惡不作。憑藉他們犯下的那些罪行,也該將他們繩之以法。
至於其他州縣豪強,因為同情藤州豪強們的境遇而奮起反抗的行為,蕭鳴哲這樣解釋。這些豪強本來就不甘心受制於人,自李唐以來,廣南西路就幾乎是世家大姓的獨立王國,朝廷官員來了如同擺設。既然他們選擇這個時間跳出來與破虜軍為敵,不如借勢將他們擠掉。就像拔膿割瘡,短期看來雖然有些疼,卻能為沿海諸路,贏得長久的平安。
在信的末了,蕭鳴哲也與鄒洬一樣,表示如果丞相大人認為他處理問題的方式有誤,他甘受任何責罰。但將福建北部曾經試行過的選舉向其他地方推廣,一定需要慎之又慎。大都督府雖然依然奉著大宋旗號,但一切政令都是自起爐灶。現在,就好像在立國之初。一切雖然都是草創,但事關國家制度,開頭必須儘可能合理。否則,將來發現有大缺陷,改起來也晚了。如果文天祥的繼任者威望、能力遠不及他本人,則會抱著前人的錯誤一直走下去。就像當年的大宋,太祖立國時為了防止武將割據而訂立重文輕武的國策,後世皇帝就一直繼承下去,沒有力量也沒有能力改變,積殘積弱,直到被北方崛起的蠻族滅亡。
初夏的陽光很明亮,大都督府院子內,完顏靖遠指揮著一個營的親兵,熱火朝天地挖著排水溝。對於這個深度和寬度都可以藏一支人馬在裡邊的暗溝,士兵們心裡感到很好奇。為了早日看到成品的樣子,大夥幹起活來精神百倍,勞動的號子喊得震天響。
相比於院子中的熱鬧,文天祥處理軍政大事的房間卻顯得冷冷清清的。核心參謀們從來沒見過丞相大人臉上出現這種陰沉的表情,都覺得有點怕。幾個剛剛補充進來不久的新人藉著出門找尋情報的藉口,悄悄地順著牆角溜了出去。
文天祥很憤怒,也很失望。如果只是楊曉榮、蘇劉義犯下這樣的錯誤,他還能設身處地的從二人角度上,給他們的行為找一個可以理解的理由。但鄒洬、蕭鳴哲、杜滸都是他身邊最親信的人,如果他們對新政的理解,只侷限於一場據功行賞的分贓大會程度,還能期待別人怎樣?
他們是百丈嶺那場大夢醒來後,受自己影響最深,心思與自己靠得最近的人。同樣還包括陳龍復和劉子俊,幾個人加在一起,已經涵蓋了大都督府文、武官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