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示意好朋友儘管寬心。
他渴望早日抵達邵武,非但是為了讓身後這幫工部官員學習如何製造武器。他還要趁此機會,看能不能在歧途上,把文天祥拉回來。
當日那次深談,文天祥的話對他衝擊不小。但冷靜下來,陸秀夫還是找到了很多破綻,他相信,既然文天祥不是刻意謀反,追求自立為帝。自己還有機會,讓文天祥帶著破虜軍早日回頭。
無論文天祥在岔路上走了多遠,他畢竟是那個經歷九死一生,依然忘我向南的文宋瑞。
“如此,某家在此,恭候丞相好音!”張世傑知道無法勸住陸秀夫,放開雙手,退開幾步,抱拳相送。
陸秀夫點點頭,跳上甲板,與前來相送的眾人揮手作別。
“起錨!”負責傳達號令的水手扯著嗓子喊道。
幾個彪形大漢轉動絞盤,將巨石打造的船錨從海中緩緩拉上。木製船帆片片張開,藉著風,將海泊推進浪濤之中。
“臣心一磁針石,不指南方恨不休!”望著如山巨浪,站在船首的陸秀夫輕聲吟道。
是文天祥寫的詩,那個倔強身影,再次出現在陸秀夫腦海深處。
第一章 對峙 (一)
福建戰役的帶來的震動,在入冬後慢慢開始顯現。
索都在元軍之中,一直負有百戰百勝之名。一年前,還曾以兩千精甲,嚇退了大宋數萬聯軍,解了泉州之圍。轉眼間,他和麾下三萬餘將士全部陣亡,這個結果,令人難以預料,也難以置信。
當事情變得不可從常理去解釋的時候,一些側面說法就開始透過各種渠道蔓延。
索都所造殺孽過重,引得佛祖憤怒,特派九尾妖狐降下濃霧,引索都軍入死地,然後瓦解其軍心,假宋人之手殺之。這是一種包含了因果報應的說法,在民間留傳甚廣,但元庭上層卻沒幾個人相信。
他們更相信另一種傳言,就是在兩軍交戰時,索都側翼的漢將劉深消極避戰,故意引軍撤走,將索都部三萬精銳推進了宋軍包圍。
而劉深消極避戰的理由,一是因為嫉妒餘索都屢建奇功,深得忽必烈寵愛。二是因為,身為漢軍都元帥,劉深內心深處還對大宋存著憐憫之心,希望在東南給宋室留一寸國土。
關於劉深陷害索都,還有一種更為惡毒的說法廣為留傳。作為久經沙場的名將,劉深知道索都麾下這支蒙古、探馬赤、漢、南聯軍在戰場上的重要性。如果這支軍隊覆沒了,則大元在長江以南的蒙古軍和探馬赤軍就去了二分之一。以後的江南戰局,就要由他們這些漢將和南將來左右。而漢臣和投降的南臣本來就是同氣連枝,他們左右了江南戰局後,進一步就要把持整個大元朝政。
正如文天祥事先料想的那樣,忽必烈的大元能把不同民族,不同等級的人凝聚在一起,靠的就是戰場上的不斷勝利。蓋世武功和戰利品的刺激,可以暫時掩蓋元朝內部的重重矛盾。當前方的戰場上遭受挫折時,朝廷內部的矛盾就迅速暴露出來,在內外矛盾的綜合作用下,元朝的歷史與另一時空的軌道,越偏越遠。
奉命還朝的九拔都張弘範未能按原計劃立刻統帥蒙、漢、西域聯軍前往東南“剿匪”,相反,在一些蒙古和色目大臣的極力反對下,忽必烈不得不將漢軍都元帥劉深從江南召回大都待罪。並從大臾山剿匪前線調回了陷入剿匪泥潭的李恆,讓他和張弘範、阿剌罕、阿里海牙四人整訓即將出徵的聯軍。
所謂的整訓,就是在出徵前儘量將各族聯軍凝聚在一起,以免出現在戰場上出現相互猜疑的情況。而主帥張弘範和三個副帥,恰恰分屬於漢、党項、蒙古、色目四個不同的民族。元帥們因為各自的族群利益還不能和睦,更何況底下的將士。涿郡附近的皇家校場上,一場互相拆臺的鬧劇開始上演。
時間悄悄地進入了祥興二年。
大半個冬季,元軍再沒組織一次大規模的進攻。而大宋朝所控制福建、廣東兩地,則利用這難得的“和平”機會,休養生息。
一舉攻下泉州,殲滅索都,逐走劉深後,破虜軍身後已經沒有強敵,生存壓力大大減小。側翼的朝廷雖然存在一定威脅,但有漳、潮二州的興宋軍作為緩衝,也沒機會抄破虜軍後路。
在丞相府下屬各部的管理下,飽受戰火蹂躪的福建省快速恢復著生機。
早春的陽光從穿過雲層,照在邵武周圍的群山間。楊柳風吹面不寒,杏花雨沾衣不溼,正是踏青賞景的好時候。
一群人,沿著山間石級緩緩而上。走在最前頭的是兩個青衣文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