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畫竹得令走了之後,我強擠出一絲笑來對德妃道:“娘娘,烏雞黨參湯是入春食補最佳的湯品,若是沒有胃口,喝些湯也是好的。”
德妃點點頭,算是應下,很快,畫竹端了碗清湯過來,身後跟著手拿托盤的畫柳,那托盤裡放著的,正是烏黑的湯藥。
由著畫柳在旁立等,我接過畫竹手中的湯,一小口一小口地餵給德妃喝,時不時的,用絹子為她擦擦嘴角,德妃笑得很溫柔,我也覺得很幸福。許是因為湯做得比較淡,易入口,即便沒有什麼胃口,德妃還是將一碗湯都喝了下去。
欣慰地將碗遞迴給畫竹,我只坐著陪德妃閒聊,不肯接畫柳托盤中的那碗藥。見我一直不動作,一向心直口快的畫柳便急了:“郡主,娘娘該服藥了,不然藥涼了會折損藥效的。”說著,還將手中的托盤又朝我遞了遞。
我像是沒有聽見一般,眼睛都不轉一下,依舊同德妃說些無關痛癢的話。一旁的畫竹畫柳顯然十分焦急,卻又不知該如何是好,奈何我就是不搭理二人,由著她們在旁乾著急。“月丫頭,把藥端給我,再等會兒藥可就涼了!”帶著笑,德妃輕聲道。
我自是知道德妃不過是想給兩個丫頭臺階下,便接下了藥,打發二人出去了。手裡捧著藥碗,我絲毫沒有喂德妃喝下的意思,而德妃像是猜中了我心思一般,靠在床頭,柔柔的對我笑。
“月丫頭,藥裡沒毒。”德妃的語氣很肯定。
“月兒知道……”垂下眼簾,我低聲道,“月兒就是不想讓娘娘再多受一絲的苦了。娘娘明明那麼怕苦,那麼不愛服藥……而且,這要根本就沒有效用!服它……作甚!”說到最後,語氣中竟帶了分孩子氣。
“傻丫頭!”德妃輕笑出聲,“不過是藥效慢些罷了,陳御醫雖然醫術平平,卻還沒有膽子在我的藥裡做手腳。況且,太醫院裡開出的每一個方子,用的每一味藥都是有明確記錄的,想在藥裡做文章,絕無可能。行了月丫頭,再不把藥給我,可就真不能喝了!”
我彆彆扭扭的看了看手中的藥碗,又看了看德妃,終於還是用湯匙舀了湯藥,送到德妃嘴邊。
從德妃臥房中出來時,已是星子滿天。我站在院中,久久望著天邊如鉤的月亮出神。十幾年前,生我的那位名不見經傳的小娘子魂歸九泉時,我還什麼都不懂,等我漸漸懂了什麼叫做“死”的時候,我發現自己對那個幾乎從未謀面的人,毫無感覺。她在,或者不在,對我而言沒有絲毫的差別。她存在的意義是什麼,我並不瞭解,但我知道,她沒有給過我一絲一毫一個母親應該給予孩子的一切。
但,這些,德妃給了我。
是她,教會我如何綰出最高雅大方的髮髻,如何描繪出最美的妝容,是她,手把手地教我她最最得意的靈氣活現的繡活,也是她,教會我如何用最不卑不亢的態度面對宮妃的挑釁,教會我如何在這深深宮闈之中生存……她給了我太多陪伴,太多理解,太多教誨,她就像一個最最溫柔,最最睿智的母親,給了我所有的溫暖。
我怎麼可以看著她過的如此悲慼?
乾澀的眼眶似乎再也流不出淚來了,但心裡的疼卻是愈發的鋪天蓋地。
“小姐,回房吧,院裡風大……”不知什麼時候,小遙到了我身邊。轉頭看了她一眼,我點點頭,不語,邁開步子回了偏房。
進屋後,小遙先將門插好,便立刻去了塊打溼的棉布過來遞給我,“小姐,快敷敷眼吧,看你的眼睛,通紅通紅的!”沒有追問原因,小遙語氣帶了些鬱卒,卻是一如既往的縱容。
在桌邊坐下,接過棉布搭在眼上,原本燥熱幹痛的眼眶因溼涼的觸感而得到緩解,我不由的輕嘆了一聲。正享受著,我忽覺袖子被拽了一下,緊接著腿上一沉——好麼,紅棗這廝一如既往的見縫插針,趁著我仰頭敷眼睛,不能收拾他,便舒舒服服的團成個圈縮在我腿上窩下了!
將一隻手放下來,在腿上一探,果然,觸手皆是毛茸茸的一片。感覺到我的撫摸,紅棗似乎巴著又往我手心裡蹭了蹭,蹭得我直想發笑。不由得壞心一起,我道:“小遙啊,這陣子你都給紅棗吃了些什麼啊?這傢伙怎得又重了這麼多!”
小遙輕笑了一聲,答:“不是我給他吃的好,而是他自己對自己太好!小姐你是不知道,這傢伙鎮日偷偷往膳房跑,今兒偷雞明兒偷鴨的,偏偏膳房的廚子們知道他是你養的狐狸,一星半點兒的不敢怠慢,到最後,竟是準備好了雞肉鴨肉擱在門口,等著他去取!你說吧,這麼吃下去,不胖才怪了!”
聽小遙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