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宛的聲音繼續飄來,“你能不能許我一個自在。”似乎怕衛子揚聽不明白,她急急解釋道:“便是幾畝薄田,一個鋪子,沒有爭鬥的那種自在。”她還想說什麼,見到衛子揚的臉色有點發黑,便收住了。
怔怔地看著他,她垂下雙眸,好一會又說道:“如果不行,那你得答應我,不管何時,不管因為何人,不得取了我的性命去!”她嘀咕道:“我怕死。”
衛子揚的臉更黑了。
他抿著唇瞪著她,想要冷笑一聲,想要譏嘲幾句,最後卻只是沉沉說道:“醜女人,你還挺有志向的嘛!”語氣頗為不快。
馮宛呆了呆,又垂下雙眸。今天晚上的衛子揚喜怒無常,她有點糊塗。
衛子揚側了側頭,讓夜風吹去胸口的鬱躁。
這麼美好的夜晚,這麼安靜的時刻,她都發誓了,她都答應了他那嚴苛的要求並立下誓言,…在家鄉時,青年男女到了這個地步,都要以血為盟,用徹夜的歡愛來慶祝,從此形影不離,悲喜與共的。
馮宛見到衛子揚站在那裡,薄唇緊抿,俊美之極的臉拉得老長,當下更是低著頭,一聲不吭了。
也不知過了多久,衛子揚突然問道:“你是晉地出生的?”
馮宛不知他怎麼問起這個,當下搖了搖頭,道:“不是。我爺爺是晉人,他很疼我,教了我很多。”
衛子揚恩了一聲,又問道:“晉人,對於誓言,都不在意麼?”
什麼意思?
馮宛騰地抬起頭來:是他要她立的誓,是他對她有恩,有情,她又必須依附他,她才立這個誓的。怎麼現在聽他這語氣,卻是嫌自己的誓立得太輕浮了?
馮宛咬著唇,不知不覺中紅了眼睛。她眨去眼中的澀意,低低地回道:“鬼神看著,祖宗盯著,只要不是窮兇極惡之人,哪能對誓言不在意?”她胸口有點悶,當下轉過身去,胡亂朝他福了福,低聲說道:“時辰不早了,將軍歇息吧,妾告退了。”
說罷,她裙套一提,便急急忙忙地向外跑去。
轉眼馮宛便衝出了院落。這般被夜風一吹,她才發現自己衝動了。感覺到四周投來的目光,馮宛連忙緩下腳步,如以往一樣,腰背挺直,端莊雍容地朝自己的院落走去。
不一會,她便來到了院落門口。
看到她出現,眾婢相互看了一眼,同時行了一禮。
一老媽子則是上前一步,陪笑道:“夫人怎麼就回來了?奴婢們都準備好了輿轎,想要迎回夫人的。”
準備好了典轎?難不成她們還以為自己承歡之後,身嬌無力,需要她們抬著回來?
馮宛的臉騰地漲得通紅。她想瞪她們幾眼,轉眼想到剛才在眾目睽睽之下被衛子揚抱起,便是傻子也會以為他們之間發生了什麼。這還真怪不得她們。
當下她臊著臉低聲命令道:“今天晚嶽的事,誰也不許說出去。不然的話,體怪我手下狠辣了!”
眾婢一凜,齊刷刷應道:“是。”
馮宛這才衝向自己的寢房。
第126章 謠言
這一晚上,馮宛輾轉反側,久久無法入睡。
直到天剛矇矇亮,她才起塌。
一大早馮宛得知,衛子揚凌晨就離開衛府,到軍營探視去了。現在,她的工作還是熟悉軍務。前一世,她掌管趙府裡外多年,軍務諸事雖然不曾做過,卻也上手極快。到得第三天時,她已開始幫助衛子揚核對糧錢兵器等資料。把核對了一小部份的資料整齊地放在衛子揚的書案前,忙碌了一天的馮宛突然記起,陛下的人現在既然不在身邊,何不去看看曾叔,自己這麼久不曾與他說過話,透過訊息,想來他也是不安的。
想做就做,當下馮宛坐上馬車,踩著漸漸西斜的陽光,向西郊周莊駛去。
街道中繁華依舊,也許是因為鮮卑使看來了的緣故,馮宛看到了一連幾波的異族面孔。
西郊周莊很安靜,馮宛敲門不久,曾老叔便衝了過來,他一見是馮宛,眼眶便是一紅,哽咽道:“女郎,老奴終於看到你了。”
跟在曾老叔身後,是個十三四歲的黑壯少年,那少年好奇地打量著馮宛,在一側說道:“你就是老叔的女郎?老叔這眸子天天等你,聽到有人來訪便親自開門。”
語氣中頗有埋怨。
見曾老叔回頭要打少年,馮宛抿唇一笑,她輕輕抓著曾老叔的衣袖,低聲說道:“前陣子陛下給我在趙府建了座北院,有人看著,我實是不便。”
“我知我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