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子揚的府第到了。
高大巍峨的鐵門上,衛府兩個巨大的金字,在夜色中散發著奪目的光芒。府門外,停滿了馬車,因馬車太多,幾乎堵塞了整個巷道。
見趙俊盯著衛府兩字怔怔出神,馮宛在一側喚道:“夫主。”
趙俊回過頭來。
馮宛看著他,認真地說道:“此時衛府中貴人甚多,夫主賀他大勝,份所應當。妾這個婦人此時出現,卻是不妥。”馮宛說道:“不如,夫主進去,妾改日再來求見。”
說到這裡,馮宛見到趙俊似有不愉,忙解釋道:“夫主你看看四周的馬車便知,各位大人,都不曾帶有家眷。”
經她提醒,趙俊這才四下觀望起來。果然,一輛又一輛的馬車停下,走出的,都是一些丈夫,不要說是家眷,連個婢女都不曾帶。
趙俊說道:“宛娘所慮甚是,那你回去吧。”
“是。”
馮宛回府後,那馭夫再次趕著馬車去了衛府。
夜色已深。
馮宛坐在寢房中,呆呆地望著外面一輪明月,發起呆來。
不知為什麼,剛才在衛府外面,看著衛府那空前的繁榮,她突然有種說不出的落寞一一也許,不管她付出多少,等候她的,將是這般冷清的月,孤寂的夜。
也許,不管那個少年的笑容是如何燦爛,隨著他一步步踏向輝煌,她,也將一點點沉寂在黑暗中。
舉起酒樽,馮宛給自己斟了一杯酒,雙手棒著,一邊輕抿,,一邊望著那輪越來越明亮的圓月出神。
沙漏不停地流逝,四周越來越安靜。
漸漸的,喧囂聲似已遠去,婢妾們也安靜了。
仰頭飲幹第三杯酒,馮宛垂下頭時,發現這個夜,當真孤寂得讓人害怕。
這時,吱呀一聲,卻是房門被人推開。
馮宛甩了甩頭,帶著醉意的聲音響起,“弗兒嗎?出去。”
沒有聲音傳來。
馮宛伏在几上,有點不耐煩地低喝道:“叫你出去,聽到沒有?”如此美好的夜晚,如此孤寂的時刻,她可不耐煩與這個背叛過她的人做戲。
依然沒有人回答。
馮宛撐著臉,慢慢坐直。
她伸過手去,棒起酒樽,再給自己倒了一杯口也許是醉意上頭,她的手有點不穩,棒著酒樽的手不停地搖晃著,使得酒水都灑到了几上。
這時,一隻大手接過。
它拿起那酒樽,利落地倒在她那酒杯上。就是倒著倒著,大手的主人不知在想什麼.竟任由那酒水汩汩地淋了一幾,流了一地。
馮宛轉過頭,輕聲責怪,“你怎麼了?”
這一轉頭,她便呆在了當地。
愕愕的,不敢置信地看著面前的這個人,馮宛嚥了咽口水。
然後,她伸手在自己的額頭上按了按,恩,不曾發熱。於是,她又伸手揉搓著雙眼。
這時,一個清冷微靡的聲音沉沉傳來,“不必驚異。”說出這四個字,他重重一哼,冰硬如鐵地說道:“那些人太吵,我實是不耐,又想起你這個婦人欠我一個解釋,便過來問上一問。”
幾乎是聲音一落,他把酒樽重重朝几上一放,然後,他右手一伸,從下巴處扼住了馮宛的頸。
五指收緊,令得馮宛不得不仰頭看著他,張著嘴喘息中,衛子揚盯著她,森寒地問道:“聽說你剛流了趙俊的孩子?不錯,很不錯。我說過的話,那就是一個屁!哈哈,我衛子揚這一生,真真第一次碰到你這麼一個婦人!”
他聲音冰冷,扼著她頸的手也是冰冷一片,只有那斜挑的鳳眼,有一抹溼意在閃耀。月色太淡,他又揹著光,那溼意馮宛還不曾看明白,便在她的眼前消失了。
衛子揚冷得木然的聲音森森地傳蕩著,“你知道嗎,五歲那一年,我親手殺了我的養父,十四歲那年,我這般扼死了伴我二載的同伴!”
他五指收緊,徐徐的,低低的,沙啞地說道:“我那養父曾經說過,世人都可恨,世人都可殺!我曾經深以為然。可在與你這個婦人相遇後,我便想著,也許養父錯了。”他啞聲低笑,聲音無盡滄涼,“可直到今天我才知道,錯的不是養父,是我。這世間,無人不可殺!”
這聲音,冰寒徹骨。
這是一種被傷了的痛,一種被背叛的恨,一種被遺忘的苦。
這是一隻孤獨行走在世間的狼,當它習慣了孤獨和背叛後,對著那一個讓它重新記起溫暖,卻又最終背叛它的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