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虧是你,換個人這麼跟我說話我直接給你掄出個三角釘屁來。”
程恪扯著另一邊嘴角笑了笑:“這話我信,今天你可真是……讓我爸開眼了。”
“我不知道怎麼辦,”江予奪皺了皺眉,“我要不攔著,我怕你就被帶走了,萬一……要是不回來了怎麼辦。”
“怎麼可能不回來。”程恪抬手在他臉上拍了拍。
“我就是害怕,”江予奪低聲說,“我知道我不應該這樣,就是控制不住,我不知道還能怎麼樣。”
“沒事兒,你也沒怎麼樣,”程恪說,“不就是塊車窗玻璃麼,用不了倆小時他就會讓人給換好了。”
“他會覺得我真的就是個……瘋子,”江予奪很小聲地繼續說,“但我害怕的時候就控制不住,我那會兒還看到有別的人在,我知道沒有人,但是我就是看到了,就算我知道別人都看不到……”
“江予奪,”程恪坐了起來,一隻手捧著他的臉,“你聽我說……”
“我要是好不起來一直這樣怎麼辦?”江予奪抬眼看著他,“你會一直跟個精神病人在一起嗎?”
“說了不做假設,”程恪說,“我們不做假設,只看眼下,沒到眼前的事你不用管,你知道你現在要做的是什麼嗎?”
江予奪沉默了一會兒:“配合治療。”
配合治療。
很簡單的四個字,但程恪知道對於江予奪來說,卻是用了十年都無法做到的事。
配合治療的前提就是他必須直面痛苦,跟他給自己營造出延續出的虛幻的痛苦不同,這是真實的痛苦,回到了正常的世界裡卻也依舊如影隨行的痛苦。
羅姐的意見是讓江予奪自己做出決定,不要強迫,因為江予奪面對心理醫生時能很好地偽裝應對,只要不是他自己情願的,治療就起不到任何作用。
程恪能做的只有耐心等待,像他自己說的那樣,只看眼下。
眼下他陪著江予奪,眼下他還有一些事需要好好做。
他並不想向誰證明什麼,只是想按自己的想法和意願去做。
一直到許丁和他的那個店開業,老爸那邊都沒有什麼動靜,程懌也風平浪靜,開業的時候許丁出於禮貌邀請了他,他也只說有時間就來。
“開業啊,你不用穿得正式一點兒嗎?”江予奪坐在沙發上,看著程恪。
“怎麼正式?我最正式也就這樣了,”程恪說,“許丁問我要不要穿西服,我實在不願意,石膏還打著呢。”
程恪今天穿的是件羊毛衫,江予奪快把袖口都撕了才把袖子從石膏上套了過去,再擼到胳膊肘上,外套是件薄呢短大衣,可以披一條袖子。
“我就不去了吧,”江予奪把喵撈過來放到自己腿上,“我去了也幫不上忙,說不定還添亂。”
“你昨天晚上不還鬧著要去嗎?”程恪看著他。
“我改主意了。”江予奪低頭看著喵。
“給你十分鐘想想,”程恪走到他面前摸了摸他的腦袋,紗布已經拆掉了,還留著幾條沒有完全癒合好的疤,“去還是不去都聽你的。”
程恪去倒了杯水喝完,江予奪站了起來:“我還是想去。”
“那就走。”程恪笑笑,“三樓那個休息室你知道吧?”
“嗯。”江予奪點點頭。
“如果你覺得不舒服,就去那兒待著,”程恪說,“把門鎖上,不會有人打擾你的。”
“好。”江予奪說。
“如果要我陪,我就跟你一塊兒待著。”程恪說。
“不用,”江予奪笑了起來,“那多……不好啊,人以為我們在裡頭幹嘛呢。”
程恪嘖了一聲。
開業挺熱鬧的,哪怕是這種看上去很高階的店,開業的時候也差不多一個樣,鞭炮,花籃,音樂,很多的人。
江予奪還沒有下車的時候就已經開始緊張,店裡開始不斷地有人進來時,他就已經退到了角落,等到店裡全都是人而程恪準備開始表演的時候,江予奪看到了在自己斜對角牆邊站著的人。
他開始後悔自己就這麼跟了過來,他只是覺得,今天對於程恪來說是挺重要的日子,這是程恪想做的事,他只想跟著看看,在程恪重要的日子裡留下自己的痕跡。
但他衝動了,這樣的環境他並不適應,幾乎每一個人,每一張臉,都是陌生的,強烈的不安讓他有些混亂,除了程恪和許丁,還有林煦之後的每一個人,都讓他覺得可疑。
他慢慢移到了後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