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部分(3 / 4)

有個傢伙是香港電影的狂熱影迷,是他發現了這點。託尼本來的中文名字用日語讀起來很拗口,那個影迷就用梁朝偉的英文名字託尼來稱呼他。時間久了,大家都這麼稱呼他,託尼就成了他的新名字。我留意過他,發現他留起唇上的鬍子,真的有點像梁朝偉,神色溫和,令人感到親切。和他說過幾次話之後,我又知道他和我同齡,便覺得更加投緣。

有一天,我像往常那樣正陶醉在遊戲當中,託尼過來更換我面前的菸灰缸。他突然附在我耳旁輕聲說:

“掙錢不容易,省著點花吧!在外國沒錢花的日子可不是滋味。你繼續這樣下去,很容易走向犯罪的。”

託尼和我一樣,是1988年留學來日本的。別看他表面斯文,據說年輕時脾氣非常暴躁,因為打架傷了人,還在國內受過短期的刑罰。他後來還對我講了他在日本這幾年的經歷:來日本的第一年,他在學校認真地上學,可是到了第二年,打工掙的錢交了學費之後,又變成了零資產。而他還有個喜歡聽音樂的愛好,主要是英文老歌,他寧肯削減自己的生活費,也要省些錢去買唱片。如此一來,他的生活相當拮据。最後,他終於決定放棄學業,全力賺錢。學生簽證過期後,他變成了黑戶口,在建築工地等處拼命打工。

我曾問過他:“真有點不可思議,這麼多年,你都一直這麼辛苦的打工,沒想到做什麼壞事?那樣的話,掙錢不是更容易嗎?”

他依舊溫和地笑著回答我:“錢這東西,當然是想多掙,但我還真的不想發不義之財。我的那些上海同鄉看到我在工地上賣苦力,都罵我無能,讓我多動動腦子。他們要麼靠在扒金庫賭場裡做手腳發財,要麼靠偷東西、賣賊貨。結果呢,我認識的說這些話的傢伙,一共六個人,四個因為做壞事被抓住遣送回國了,兩個在監獄裡服刑。賺了錢又能如何?在牢裡怎麼花?我本來是個黑戶口,風險就大,再去做那些犯法的事,風險更加大。我覺得划不來,還是老老實實打工為好。”

我笑著說他不像上海人,因為我熟悉的幾個上海人有兩個特點,一是小算盤打得精明,二是有強烈的物質貪慾。不過,經過一段的交往,我心裡卻生出一種直覺:這個人應該值得信賴。如果我真的需要找一個在歌舞伎町街頭導遊的幫手,託尼會是我的第一選擇。

幾天後,我在託尼午間休息之前來到扒金庫店裡,約他到咖啡館“上高地”談談。落座後,他扭扭捏捏地說:

“我要一杯免費的冰水就行了!”

我非常理解,他現在的工作每小時的工資只有八百日元。要讓他付一杯五百日元的咖啡,他肯定覺得太奢侈。

“不要擔心付賬的事情,是我約你來的,當然應該由我來請客。你想點什麼就點什麼!不要客氣。來份三明治怎麼樣?或者來份義大利麵條?”

我約他就是想和他談入夥的事。我已經覺得自己的這份工作依靠一個人的力量是遠遠不夠的了。像我這樣拉客的韓國人、黑人,在歌舞伎町越來越多,他們的足跡已經從新宿大劇院後面擴充套件到區役所大街。這樣下去,很快就會蠶食甚至沖垮我的“地盤”。有很多時候,我眼睜睜地看著幾十米以外的客人被他們攔住,而我則失去了一筆潛在的財源。我想和託尼商量,問他是不是願意和我一起幹。

然而,還沒有等我說話,託尼卻先開了口:“我正有事求你。我現在掙得太少,僅僅夠維持自己的生活,連給上海的家裡寄錢都做不到。我想找份掙錢多點的工作,又肯定不想做犯罪的壞事。所以我想,不知道我能不能和你一起幹?”

不用說,我當然一口答應了他的請求。

“我正準備戒賭了,必須全力以赴地投入工作。你要是能幫我一起做,那就太好了,我還正準備拜託你呢!”

第十二章 真相(5)

從此,我不再是單槍匹馬地孤軍作戰了,我有了一個志同道合的夥伴。

託尼比我想象得還要能幹。他不是那種靠花言巧語招徠顧客的人,而是憑著他身上流露出的那種沉穩和可信,讓客人感到放心,願意去他介紹的店鋪。他的工作開展得非常順利,第一個月,他掙了十萬日元,第二個月達到了二十萬,第三個月以後,他就可以每個月掙到三十萬日元以上的收入了。

我很快又感覺到,只有託尼一個幫手是不夠的。從區役所大街到西武新宿車站前大街,歌舞伎町有五條縱向的大街,還有十幾條橫向的小道,在這些如同棋盤般縱橫交錯的路面上,是一座座面貌各異的建築。我和託尼雖然在其間佔據了兩個要衝式的位置,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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