裡這麼好,我就早來了。”
春香現在已不跟他說笑,一則是他大了,二則是自從玲兒那件事後,春香愈發覺得在這府裡過活,要懂得隱忍。見他坐到炕上,就忙著幫他脫了靴子。
常夕笑著說道:“你來了就更熱鬧了。”
李世民在常夕旁邊坐下,端起酒杯就喝,“這酒真好喝。”
常夕板著臉說道:“越發油嘴滑舌了,依你說,我這裡什麼都是好的了。”
李世民笑道:“我說的可都是實話。”說著又倒了一杯酒。
常夕笑道:“少喝點。”
李世民道:“晉陽令遣人送了好些綢緞玉器古玩在前面,嫂子喜歡什麼,回頭我給你送來。”
常夕眉頭微蹙,詫異道:“晉陽令,劉文靜?”
李世民呵呵笑道:“是啊,原來嫂子也知道他,此人才幹卓異多智謀,倒是可以大用。”
常夕想起劉文靜與裴寂都是日後李淵太原起兵的功臣,可是劉文靜卻在功成後被李淵冤殺,心中難免一陣唏噓感嘆,兔死狗烹,鳥盡弓藏,千古如此。
李世民見她沉默不語,又說道:“嫂子,外面下的好大的雪,我知道一個絕好的地方,一園子的紅梅,在太原城郊,雪中賞梅極佳,明天我帶你去吧。”
常夕隨口說道:“是嘛,好啊。”心中卻想,李世民一向研讀兵書勤習武藝,竟然也會玩,不過他若能真把心思都放在玩樂上面,未嘗不是一件好事,只是他卻並不是這樣的人。
李世民笑道:“大嫂子答應了?那我明天一早來接你。”說著便下炕去了。
常夕道:“好啊,出去小心點,路滑。”
李世民當下說著“不礙”人已掀簾子出去了。
常夕望了眼神龕上面燃著的蠟燭,說道:“春香,蠟燭燃盡了,年也算守完了,收拾一下睡吧。”
春香一邊又換了兩根蠟燭上去,一邊回頭笑道:“這還早著呢,小姐再坐會。”
常夕微微嘆口氣,“不用等了,他今晚不會來了。”
春香聽得出常夕的失望,也跟著嘆了口氣,點頭應允了。
常夕躺在炕上,卻是輾轉難眠,心想,他來的時候我總是趕他走,他不來時我又盼他來,我到底是怎麼了。
常夕迷迷糊糊正要睡著,外面卻響起了輕微的腳步聲,剛要翻身,一雙冰冷的手已探進了被子裡面,常夕嚇了一跳,稍微平靜一下,才低聲說道:“你怎麼來了。”
李建成利落的脫了靴子在她旁邊躺下,“有沒有想我?”說著便要向被子裡鑽。
常夕緊緊抓著被子,心中一酸,落下淚來,硬著心腸說道:“沒有,這麼晚了,你回去吧。”
李建成又躺了一會,微微嘆了口氣,“那你早點睡吧,我回去了,蓋好被子,別凍著了。”
常夕心中更酸,一面委屈一面憎惡自己口是心非一面又嫌李建成不解溫情,再也忍不住,抽抽泣泣的哭了起來。
李建成蹲在炕邊,揉著常夕的頭髮,半晌說道:“夕兒,你只是哭,哭得我心都碎了。”
常夕越發的委屈,索性拉過李建成的袖子擦著眼淚鼻涕。
李建成將常夕摟在懷裡,“好夕兒,不要哭了。”
常夕推開他的手,“太涼了,別挨著我。”
李建成道:“你也知道涼啊,我還以為你真的忍心讓我受凍呢。“
常夕轉過臉,才看到李建成只穿了件單衣,之前一直面朝裡躺著,竟然沒有看到,“你怎麼穿這麼少?”
李建成笑嘆道:“我想著你可憐我穿的少,就不趕我走了,原來是我打錯了算盤,你連看都不看我一眼,照樣讓我出門,我真想摸摸你的心到底有多硬。”說著又將手伸進了被窩。
常夕倒是沒有再將他推出去,反而將他冰冷的雙手拉了過來放在自己手裡捂著,久久沒有說話。
李建成盯著常夕的眸子,憐惜的說道:“夕兒,你真的打算以後都要這樣僵持下去嗎?事情都過去幾年了,我知道你難受,但是也該走出來了。”
常夕心中微怔,是啊,事情都過去那麼久了,久到幾年了,可是自己的心卻一直都停在那一刻,落入水中被冰冷包圍的那一刻。日子依舊,生活依舊,心卻一直都停留在那裡,不曾走開過。現在不過是失去了一個孩子,如果有一天真的要面對失去他,我該怎麼辦?其實排斥他也是怕失去他時候更加沉重的傷痛,可是排斥他就可以忘掉他了嗎?
一直都沒有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