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姬任好跌在地上,還以為在做夢。
銀白長鞭上下左右劈面而來,隱隱有鷹翅顯現,捲起萬里狂沙。梅袖手左飄右閃,聲音被割成一片片:“長醉宮,哼,你來撲什麼混水!”他忽抬五指,一把抓了鞭梢!
珠玉銀白扯成直直一線,梅袖手急鬆手,抓向自己脖頸,一條極細的黑色不知何時勒上!
長醉宮地處西域,外人只知道宮主以鞭出名,不知道有兩條。銀白粗且有力,名“沙”,烏黑者有一個漂亮的名字,“海市蜃樓”。
它也沒辜負這個名字。
蕭史喝道:“還不走!”
瑄分塵從來不在意落荒而逃,卻在意丟下人落荒而逃,想到姬任好,最後決定再跑快些。
蕭史也不是為了英雄救美而尋死,其實他跑的也不慢。
馬車滾滾,急奔而去。
瑄分塵回到懷天閣,就昏了,三天後才能動,還爬不起來。
周圍靜悄悄的,無人守侯。他一直惦記著梅袖手的話,放不下姬任好,勉強開門,叫了個小丫頭。那丫鬟道:“閣主回來後,一直未醒,顰姐姐急的發昏呢。”
他也急了,梅袖手決計不會交出解藥,姬任好究竟中的什麼毒?
遠處有人,是蕭史。
“大概是昏迷藥一類,不過……躺的太久,恐怕損傷頭腦。”
蕭史全力救回個活死人,哪能愉快。
瑄分塵忽然想起一物,往懷裡一摸,還在。
那個小瓷瓶。
蕭史皺眉道:“內應?別莊我還找不到,怎麼會有內應?”
又道:“我帶了醫師來,讓他看看。”
結果那真的是解藥。
兩人想不通,也就由他去了,只盼著姬任好好轉。一直過了二十幾天,瑄分塵的傷都好的差不多了,姬任好才有點甦醒的跡象。
瑄分塵在門口徘徊許久,若顰坐在一邊,也沒有看他。
他終於道:“他……怎麼樣了?”
若顰淡淡道:“我們家閣主的身體,不勞瑄隱者照拂啦,您還是早點回去吧。”
瑄分塵碰了個釘子,澀笑道:“我只是不放心。”
“昨天醒了半盞茶,又睡了,大夫說今天該醒了。”
姬任好的臉蒼白透明,少了那威懾凌厲的氣勢,像一朵一碰就碎的花。他忍不住伸出手,輕輕的摸了一下,想,自己的手還是這樣粗,又碰痛了他。
姬任好忽然動了一下,摸上來,按在他的手上。
瑄分塵呆了下,心中狂跳,低聲道:“任好,任好?”
他猛的撞在牆壁上,鮮血噴出,星星點點。姬任好脊背筆直,右拳透出青筋,鳳眼中一雙厭恨直直刺進來。瑄分塵看他的唇,那分明是要說出一個“滾”。
僵止半晌,姬任好緩緩放開手掌,道:“以為是敵,瑄隱者,多有抱歉。”
若顰趕著上來,道:“閣主,毒才去盡,不宜使力……”
瑄分塵覺得那一眼,把他的心給挖了。
蕭史也趕來了,他拭了嘴角的血,默默離開,步履有些不穩。
懷天閣……他臉皮再厚,又如何能呆下去?
才出大門,道袍閃過,闡羽星衝上來,顯然已經等很久了。
“……什麼事。”
闡羽星張開嘴,卻呆呆的,眼裡有恨意。
不祥的預感浮上來,就聽道:“……師父……羽化登仙了。”
玄天道主在瑄分塵走後一刻,沒有任何預兆的,撒手人寰。
瑄分塵跪在靈前,把頭埋下去。周圍有些知道內情的道人竊竊私語,目光從他身上溜過。終於闡羽星看不下去了,紅著眼圈來拉他,道:“師兄,你吃飯吧。”
瑄分塵甩開他的手。
闡羽星沒法子,最後走了。漸漸天黑下來,除了守夜靈的,道士們紛紛散去。瑄分塵默默的彎著身子,一張一張的燒紙錢。紙灰飄起來,打著旋飛在棺材上,又漸漸的飛遠了。
什麼人養什麼孩子,玄天道主雖然不像姬流光,對昔日好友的孩子,還是周到些。平時練著練著功,就會捏捏他的骨頭,然後道,恩,好,很好。雖然他不是大弟子,卻是最得真傳的一位,有一段時間,人人都以為下一任道主會是他。
少年時,姬任好在玄天道誤打了紫金香爐,罰到七木塔下餓三天。他提了籃子,偷偷從塔上送飯,就這樣吊下去。別人看到了也就當沒看到,偏偏塔正對臥室,被道主看的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