允許觸控的部位,他們身體未經驗查的地方發出無聲的呼喚,愈來愈強烈,他們彷彿又回到強迫自己為幾何題絞盡腦汁的日子,陷入同樣的絕望中。
沿脊椎骨向上。
腹部和肚臍——
“吻我!”他懇求道。
“不。”她又喜又怕地說。
她要扣住自己以作挾持。
噢,可她根本不能忍受煎熬。
細密的雨在鐵皮屋頂上寫下一串省略號……
時間在鐘錶精確的滴答聲中流逝,她再也按捺不住——她閉上眼,在恐懼中感到他的雙唇壓上來,試圖將兩人的唇形完全吻合在一起。
一兩週後,他們如乞丐一般忘記羞恥,乞求更多。
“鼻子?”他親吻鼻子。
“眼睛?”眼睛。
“耳朵?”耳朵。
“臉頰?”臉頰。
“手指。”一,二,三,四,五。
“另一隻手。”一共十個吻。
“腳趾?”
他們將話語、實物和愛意結合在一起,有種重回童年的感覺,那是對自我作為一個整體的認同,一如回到赤裸的最初——
胳膊、腿、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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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向彼此保證,所有的器官都在正確的位置上。
基恩二十歲,賽伊十六歲,起初他們並沒有注意到山這邊發生的事情,市場上張貼著新的佈告,宣洩由來已久的不滿,政府辦公樓和商店的外牆上粉刷著標語,有些是刻劃上去的。標語寫道:“我們沒有國家”,“生如奴隸,毋寧死”,“我們生而飽受磨折。孟加拉,還我土地!”山的另一側,沿山體加固護坡上標語貼得更多,和原先的一些公益標語擠在一起。開車去提斯塔市場的路上,這些公益口號不時在眼前閃過:“遲到總比不到強”、“已婚人士請勿與速度調情”、“酒後駕車危險”。
這呼聲一路不斷重複著,一直延續到軍隊的兵站;甚至在一些較不明顯的地方也開始出現:呈經絡狀擴散的狹窄山路邊的巨石上,竹子和泥巴蓋就的茅屋間的樹幹上,成捆晾曬在遊廊屋簷下的玉米上,空中飄揚的經幡上,圍欄裡呼哧呼哧喘氣的豬身上。爬上直指雲霄的瑞金堡山,就在你氣喘吁吁地到達山頂的時候,你將看見供水系統裝置上潦草地寫著兩個大字:“解放!”有那麼一陣子,人們並不清楚事態會如何發展,也沒有太當一回事,覺得頂多是一些愛惹事的學生和搗蛋分子在瞎胡鬧。可有一天廓爾喀民族解放陣線①青年分部的五十個成員在瑪哈卡達拉集合,宣誓要為成立自己的國家廓爾喀王國而誓死奮戰。他們接著在大吉嶺的街道上游行,繞著市場和購物商場行進。“廓爾喀人的廓爾喀王國。我們是解放軍。”人們紛紛出來圍觀,有趕著小馬的馬駒販子,紀念品商店的店主,格蘭那瑞飯店的侍應生,園藝俱樂部和金卡那俱樂部的人,以及溫德米爾飯店的人。遊行的年輕人揮舞著出鞘的反曲刀,水陰陰的日光下銳利的刀鋒劈砍著淡淡的薄霧。突然之間,每個人都用起了叛亂這個詞。
失落 第二十一章(1)
賽伊的課上完後,她們坐在蒙那米的客廳裡喝茶。
窗外朦朧的景色好像民間藝術畫:灰濛濛的山和天,山頂上卜提神父家的白色奶牛排成一溜,它們的腿中間框出一塊塊方形的天空。屋內開了燈,暈黃的燈光映照著一碟奶油夾心牛角包,花瓶裡插著一束晚香玉。穆斯塔法爬到賽伊的大腿上,賽伊思忖著,自從她和基恩開始戀愛後她對貓有了新的認識。穆斯塔法根本不關心市場上的###,一門心思只在享樂上,他在賽伊的胸前挨來蹭去,想找根肋骨擱置他的下巴。
羅拉繼續發表她的意見:“那個傻瓜尼赫魯最大的錯誤就是在印度建立各邦。根據他的制度,任何一群白痴都可以站出來要求成立一個新邦,然後就能成了。已經成立了多少個新邦了?從原來的十五到了十六,從十六到十七,十七到二十二……”羅拉用手指在耳朵上方畫了一條線,然後在空中畫出一團麵條狀的亂麻來表現她所說的瘋狂。
她接著說道:“而這裡的情況,依我看來,都始於錫金。尼泊爾人乾的齷齪勾當,開始有宏偉藍圖了——他們以為現在可以再重複一次——明白嗎,賽伊?”
穆斯塔法在賽伊的撫摸下骨頭都酥了,他在賽伊的腿上團成團,閉著眼睛,昏然入睡,一個神秘的生物,既不瞭解這個或那個宗教,也不知道這個或那個國家,只有現在這種感覺。
“明白。”賽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