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只有三張破桌子。
三張破桌子上,都已坐滿了人!
最裡面的那張桌子上坐的是一個面色焦黃的黃衣道士,道人年歲在四旬左右,一身黃色葛衣道袍,其上多處都磨損了,人不高,背上卻揹著一把裹著黃色布條的長劍,劍極長,武林罕見!
黃衣道人正在津津有味地吃著一塊馬肉,不時地喝上一口酒。
可是由他的面色上看去,他並不快樂,顯然內心積壓著重重的心事!
第二張桌子上坐的不是外人,一個和尚,一個修士,一個絕色少女。
痛禪大師、摘星老人、沈雁容,這三個人來了有一會兒了,要的只是茶水,未進飲食。
現在說到最後的這個座兒上。
這個位子上坐的是一個身材中等、年在三旬左右的微醉婦人。
是個漢人!
衣飾、外套,無論哪一方面看上去,這個女人都不像本地的漢人。
本地漢人固是不算少,可是看上去和蒙古人的裝束早已混成一片,女人看上去更是邋里邋遢,很少能讓人看上一眼的!
可是眼前這個婦人,無論衣著、風度,甚至那特有的白嫩膚色,看上去都大異一般。
她身上穿著一件湖水色的百折長裙,裙子上繡著朵朵梅花,望之分明是上等湘繡,潔淨得一塵不染!
足下是一雙天足,穿的是同色的一雙繡花弓鞋。
婦人白紗扎頭,剩下的髮梢兒不長,似乎用一節串有珠花的箍子箍著。
這樣讓人一眼就可看出來她是個結過婚的婦人!
她的年歲很令人難以猜測,說她三十幾歲絕不嫌大,若說二十幾歲,也不嫌小,總之,那是一種很能吸引男人注意,而具有高貴風華、氣質典型的婦人!
她獨個兒地坐在位子上,面前放著一杯茶,可是茶具卻是自備的,青花小瓷的蓋,配著她春蔥般的玉指,看上去真是相配得很。
這樣風華蓋世、雍容華貴的一個美婦人,即使在紫禁城的上苑春郊出現,也毫不遜色。只是擺在眼前這個雞毛小棚店裡,可就顯得太招搖一點兒了。
所幸,這店裡僅有三桌人;而且看起來,三個桌上的人,都有些自命清高,誰也不會多答理誰一句話兒!
女人特別注意女人,尤其是漂亮的女人!
也許是惺惺相惜吧!
沈雁容自第一眼開始,就特別注意這個座頭上的婦人,那婦人也曾間歇地向著她瞟上一眼。
她們已經彼此注意很久了。
現在,當沈雁容再一次向著美婦人注視時,那婦人終於露出了一口貝齒,微微地笑了。
沈雁容點頭迎笑。
這附近,沈雁容是鋒頭最健的一個姑娘了。
誰都知道她是摘星堡堡主的掌上明珠,誰都知道她擅於飛馬騁馳,她的人漂亮固是遠近馳名,本事好更是人人皆知!
這裡她住已久,幾乎沒有人沒見過她,她也很少有沒見過的人。
是以,眼前這個雍容華貴的婦人,大大引起了她的注意力,也引起了她的好奇。
如果不是因為父親和痛禪大師在身邊,她真想過去與對方好好地聊聊才過癮。
美婦人只是淡淡地飲著茶,目光除了窗外的山景以外,絕不留戀著什麼地方!
倒是那個四旬左右的黃衣道人,顯得有幾分沉不住氣了。
他原本是大筷子吃著肉,大口地喝著黃湯,現在卻放下了筷子!
小店是由兩個年老漢人夫婦所經營,掌櫃的漢子姓馬名三奎,是個駝子,一雙眼睛長年地被火烤油燻,看上去虛眼紅腫,也許一上來就水土不服,弄沙了嗓子,現在一說話,簡直就像是躁了雞脖子一樣,別提多麼難聽了!
裡座上的黃衣道人這時拍了一下桌子道:“來,老頭,道爺有話要問你!”
馬老頭擦著一雙油手走了過來,腰彎得跟蝦米一樣地說道:“道爺,有什麼吩咐?”
黃衣道人冷笑道:“你這老小子,別是騙人吧!道爺已等了兩個時辰了,怎地還不見山上的人來?”
馬老頭一隻手摸著頭皮,擠巴著他的一雙火眼道:
“是呀……今天是有點怪,平常,這位先生,總是在日落前後,由這條路上賞雪而過,今天是怎麼回事?”
道人冷冷一笑.道:“白金頂高數千仞,你確定那人真的就住在上面?”
“這個……誰知道呢!”
中座的瀋海月心中一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