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不知向誰人發洩。
〃不錯,都吃完了。再多睡些更好。〃說罷,十三向外走去。
我拖住他的手,軟聲相求:〃你別走,陪著我,可好?〃
他輕嘆:〃早朝須早起,怕擾你清夢,我去住書房。〃
我搖頭,〃不怕,橫豎我整天都得躺著,就要你陪。〃
他微微一笑,〃難得你痴纏一回,依你便是。〃
艱難翻身,牽扯腰際神經,不由痛哼出聲。
他輕柔撫摸傷處,眸含痛楚,〃只當苦盡甘來,盼著你平安呆在我身邊,卻仍不能顧你周全。起先瞧見你那般模樣,我。。。。。。〃
見他眸中水光泛動,亦不禁悲從中來。
他忙解釋道:〃只是心疼你。可別多想!〃
一絲促狹笑意在他唇邊漾開,〃只怨我不夠自制。這孩子來得不是時候,現如今所有人盡等著拿我怡王府的錯兒,今日也算因禍得福,省去許多麻煩。〃
我知他只是寬慰,依他如今地位,隨意更改子嗣出生年月只是小菜一碟。
見我不語怏然,他俯在我耳旁,〃擔心我不成?且放心罷,即便要等三年孝期過,也是成的。你要幾個就給你幾個!〃
我啼笑皆非。
他忽爾幽幽一嘆,〃采薇,我只要你安然。〃
我鄭重其事,〃放心,日後定會處處留心。〃
我被遷入書房。
十三戲謔:〃知道你時刻想看見我,公務纏身脫不開,就勞你伴在此處,政務佳人兩不誤。〃
生平第一次,在波折傷痛面前,有觸手可及的慰藉。不需要想像緬懷,踏實存在於眼前。於是,傷痛一分為二,削弱了力量,式微。
我欣然領受。
十三受命總理戶部,不計其數的奏摺與帳目,佔據他幾乎所有精力時間。
常常在我夜半夢醒時,只見他燭下凝重側影,而晨星微吐時,枕畔已人走席涼。
心中那些疑慮好幾回到嘴邊又生生嚥下,或許,只是我多心而已。他既已判明是非,我何苦多生事非?畢竟,毫無憑據甚至缺乏條理頭緒的揣測只會橫生枝節,徒勞無益。
惟見他雙眼通紅卻強自支撐熬夜,忍不住開口勸阻。
他頭也不抬,〃國富力強,你可知〃國富〃擺在〃力強〃前頭的含義?國富方能民安,方能有力支撐軍事,安天下,方能得一〃強〃字。皇阿瑪晚年轄制過於松泛,爛帳一攤子,數不清的帳要追討,且都是些達官貴人。不一筆筆勾兌清楚,怎行?你那十哥也欠下不少啊!〃
我隨口應道:〃也是,穩固的政治根基於良好經濟基礎之上。〃
他抬眸一笑,〃你倒總結得精闢。〃
當然,馬克思理論現成的總結。我嗔他一眼,〃核對帳目,底下人的不會?非得勞您大駕?〃
他搖頭嘆息:〃那起子奴才見了王、侯、貝子,難免生畏!原本欠一萬兩的,就能糊弄成五千兩,仍得本王爺親力親為才行。就連皇兄如今也是事必躬親,操心的事兒比我只多不少。如今國庫空虛得一塌糊塗,眼瞅著軍餉都吃緊,好歹過了這一關再說!〃
他嘴上說著,手中筆兀自點畫不休。
我小聲咕囔:〃自找的,好端端非得做王候將相。〃
他耳力甚好,對我暖暖一笑:〃怨我不夠時間陪你?還是心疼了?你快些痊癒,做些我愛吃的點心,就算幫我頂天大忙了!〃
〃成!願效犬馬之勞!〃
只一月身孕,雖失血不少,終歸有限,加之良醫佳藥,身體機能很快就恢復如初。
惟腰肌損傷足令我臥床三月有餘,依陽須臾不離半步伴著我,她不知內情心懷愧疚,直怨自己貪玩失足連累我。
我不欲她知曉過多世間醜惡,只告訴她禍從天降,而,禍,福所倚。
五月初夏,午後慵懶的陽光斜斜灑入天井。
終能行動自若的我,裹粽子,塞制心太軟,滿滿蒸了一屜。
正是香溢四繞時,十三下朝回府。
我興致盎然剝了粽葉伺候一大一小兩饞鬼,十三卻心事重重攬我坐在他腿上。
〃采薇,有件事須得告訴你。講之前,你先應承我不許激動。〃
我驀然一僵,點頭靜待其言。
〃崔嬤嬤前幾日去世,因你在病中,故拖至今日。。。。。。〃
手中碗碟再託不住,直墜往地面。
叮叮噹噹敲擊著尖利刺耳的喧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