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些情況以後,淑娟姐還不放心,又特別派她的心腹丫環冬梅,到我們家去了一趟,真像葛明禮說的那樣,守在我們家的警察、特務是今天早晨撤走的,臨走前竟然給道了歉。家裡給翻得盆朝天碗朝地,連天棚都給挑了,敵人還虛情假意地張羅著要給收拾,我媽媽沒讓。
“小冬梅把我平安無事的情況也告訴媽媽了,她老人家聽了也很高興。蒙在我們家屋頂上的這片烏雲就這樣散了。”
王一民聽完後點點頭說:“是很順利,可是還要警惕,明槍撤去,暗箭會不會又伸出來?今後要在警惕中進行戰鬥。”
柳絮影領悟地點著頭。
老何頭在小屋外低低地咳嗽兩聲,隨即手託食盤走進來了。還沒等王一民和柳絮影看清他託的是什麼菜,只見他對著柳絮影一樂,又一指她說:“哎喲,果然是柳小姐!方才我就覺著像,這一摘墨鏡我才敢認了。”
王一民忙笑著問:“何大爺認識柳小姐?”‘“認識,認識。”老何頭一邊往下放托盤一邊高興地笑著說,“是在戲臺上認識的。改換便服這還是第一次見著。可臺上臺下差不了多少。恕我老頭子說句粗俗的話,柳小姐在臺上像月宮裡的嫦娥,在臺下也像天上的仙女下凡,照得咱這小屋都亮堂了!”
老何頭說得柳絮影的臉發紅,她一邊笑一邊用手遮住了半邊臉。
王一民也被老何頭說得笑起來,一邊笑一邊問道:“何大爺也愛看話劇?”
“從前不愛看。不,說不愛看還不夠,是根本不看。平常就愛聽聽京戲。可是自從看了柳小姐演的話劇以後,我這老腦筋就變過來了。柳小姐在臺上不唱,可是說起話來比唱還好聽,您能讓看戲的人跟著您笑,跟著您哭;您喜歡誰咱們就跟著喜歡;您恨誰咱們也跟著恨,您就像有魔法一樣,簡直能在咱們腦袋裡行雲播雨。咱老何頭這一輩子也看過不少名角,可哪個能比得上您!您今天能到我這小吃鋪來吃飯,真給咱增光添色。咱一定要好好招待招待您。”他說到這裡一指托盤裡的菜說,“這幾盤,是我敬玉老師的,回頭我再單敬您幾盤。”
王一民和柳絮影這時才注意到托盤裡的菜,只見除了王一民要的肉餅之外,還有一盤沙拉子、一盤生魚片、一盤壓卷肉。
王一民看看這些精心調配的菜,又看看老何頭,奇怪地問道:“何大爺,今天非年非節,您為什麼要‘敬’我這些菜?”
“敬你這些菜我還嫌少呢,你呀!平常何大爺長何大爺短的,看著挺不錯,可有這樣事你竟不告訴我。”
王一民不解地問道:“什麼事?”
“你呀!你……”老何頭看看柳絮影,嘴於張,說不出後來了。
“什麼事,您說吧。”王一民一指柳絮影說,“不要把柳小姐當外人,凡是對我能說的話對她都能說。”
老何頭憋得臉通紅的說:“我,我想說幾句滿洲國以外的話。”
“說吧。”王一民手在屋裡一劃,壓低聲音說,“現在在這個屋子裡的都是中國人。”
“好!”老何頭點點頭,又咳嗽了一聲,然後非常莊重地問王一民,“我問你,我們中國的小英雄羅世誠是不是你教出來的學生?”
王一民迅速地看了柳絮影一眼。柳絮影正以驚奇的眼光看著老何頭。老何頭卻目不轉睛地盯著王一民,在他那老年人的眼睛裡放出一線興奮的光亮。
王一民聲音低沉,但是有力地對老何頭說:“‘羅世誠是我那個班級裡的學生,但是他的行為不是某一個人教出來的。他是中華民族的優秀子孫,是中國人民的好兒子。”
“你看你,又跟我繞上彎子了。”老何頭急得臉發紅,指點著王一民說,“是你班級的學生,就是你教出來的,這和我的影子是我身體照出來的一樣清楚,還有什麼可說的呢。看一個青年學生的好壞,著重看兩條:一是家長,一是老師。現在他的父母親人咱們難以查考,老師卻是近在眼前。高師出名徒,只有你這樣的好老師才出這樣的好學生。自從昨天晚上老李貴告訴我這真情實況以後,我就一心要把你請來敬你幾杯。現在你自己來了,你說,我不應該敬你嗎?”說到這裡,他又轉對柳絮影說,“柳小姐,您也是我敬重的人,方才王老師又告訴我不要把您當外人。那麼我就能大著膽子和您說了。若是您也看見過那宣講小英雄拼死殺日寇,血濺警察廳的傳單,知道羅世誠這英雄美名以後您也一定會贊成我敬王老師的這份心意了。”
柳絮影眼睛溼潤了,她站起來,激動得聲音有些發抖地說:“我非常贊成您的話,我想王老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