貼在耳朵上:“我怎麼不可以在這裡?周先生,我要睡了,請你不要選擇這種時間打過來,實在擾人清夢。”
周諾言陰沉地說:“五分鐘前是誰打騷擾電話給我?”
我怎麼把這碼事給忘了呢?是我先打給他的,真是自作孽不可活。我故作輕鬆地說:“真不好意思,我想我撥錯號碼了。”
電話那頭沒有回應,只傳來一陣粗重的喘息聲。我有些不安,試探地問:“你……沒事吧?”
“何碧璽,你真是令人失望。”他一字一頓地說。
我怔住,訥訥地說不出話來。聽到線那頭有一個女人的聲音輕飄飄地傳過來:“包紮好了,回去之後要注意不要沾到水……”說到一半戛然而止,周諾言把手機掛了。
我繼續發愣,過了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慢慢把話筒放回座機上。
蜷在沙發上輾轉反側,沒有半點睡意,反而越來越清醒,腦子裡一直迴盪著周諾言掛機前說的最後一句話,以及那個女聲。也不知過了多久,我被一陣急促的鈴聲驚醒,猛地坐起來就去抓電話,餵了兩聲意識到這次是門鈴在響。
我的心一動,急忙跑去開門,連鞋子都來不及穿。
門外,周諾言一臉沉鬱地站在石階上。
我貪婪地望著他,竟不自覺地舒了口氣。
他不拿正眼看我,兀自從我面前走進屋裡。我想起之前發生的事,臉也沉了下來,一聲不吭地把門關上。
郭奕慢騰騰走下樓,睡眼矇矓,無奈地說:“你們到底怎麼回事啊?感情紛爭回家鬧去!周諾言,你一下子電話,一下子殺上門,你還讓不讓人活了?現在幾點了?你不睡覺我還要睡呢,我睡眠不足會有黑眼圈的,明天上班跟你沒完!”
說了一堆,可是周諾言只掃了他一眼,他的氣焰馬上消了不少,口氣也軟了下來,說:“好好好,你們接著鬧,我上樓拿棉被把自己耳朵堵死。”
看他轉身,我叫住他,問:“你早就知道我是誰了?”
他笑嘻嘻地看著我:“你是何碧璽,周諾言的‘妹妹’嘛,我見過你的照片。”
“那你還耍我?”他故意不說認識我,分明是在尋我開心。奇怪的是,我並不生氣,反倒覺得這人挺有趣。
周諾言命令我:“把鞋子穿上。”
我依言照做,他一把抓住我的手,將我拽出門,丟上車。我腳步跟不上他,鞋子掉脫在車子外頭,他理都不理。
“等一下,我的鞋。”我要開車門出去撿,他動作比我迅速,在我之前將車門落鎖。我氣極,身體重重靠在座位上,也不想說話了。
這條公路,我走過來用了幾個小時,現在回去只花了三十分鐘,在我的記憶裡,周諾言從沒有開過這麼快的車,雖然是深夜,但有一整排路燈,道上空無一人。
到了停車場,我坐著不動,他都落了鎖,我還動什麼動。周諾言泊好車,解開安全帶,下來開啟我左側的車門,伸出雙臂抱我下車。這中間他沒有跟我說過一句話,我看不清他的臉,索性閉上眼睛,由他擺佈。
02。新年裡的一地雞毛(6)
徐徐上升的電梯裡,藉著昏暗的燈光,我看到自己以一種極度曖昧的姿勢窩在周諾言的懷裡,但是這個男人卻冷酷得像我殺了他全家。明明是他趕我走的,怎麼現在反倒變成我對不起他了?訕訕地收回目光,嘴唇不經意蹭到他身上,本來沒什麼,可偏偏他的外套不知哪去了,只穿著一件長袖襯衫,這種所謂的肌膚之親,放到古代恐怕我們都要進豬籠了。我意識到自己應該有所表示,起碼要扭幾下做出掙扎的樣子,又或者動動嘴皮子鬧鬧情緒,讓他知道其實我很生氣,但是我實在太累了,除了調動不起所謂羞憤的那根神經,還因為我的火氣早消了,在看到他煞氣十足站在郭奕大門口的時候。
上下眼皮不受控制地想合在一塊,我勉強讓自己保持住那僅剩的一點點清醒。他抱著我,不知用何種姿勢騰出手來開的門,我完全沒有印象,只是迷迷糊糊地考慮著一些不著邊際的問題,藉以抵禦排山倒海襲來的睡意。等到他把我丟到沙發上,我才回了一下神。順手摟住一個抱枕,把下巴擱在上面,用含糊不清的聲音嘀咕了一句:“明天再找我算賬,先讓我睡覺。”等了幾秒鐘,沒見他有異議,我心一寬,身體軟軟地歪倒下去,很快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醒來,天已經亮了。
我揉眼,發現居然睡在自己的床上,身上蓋著柔軟的羽絨被。瞄了一眼擺放在床頭櫃上的時鐘,已經中午十一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