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抓了抓雜草一般的亂髮,掀開被子下床,地上沒有拖鞋,我愣了愣,想起昨晚的事,不由得覺得好笑。
屋裡只有我一人,周諾言這時候應該在醫院,他是個工作狂,對那一堆明晃晃的手術器械有著高度的熱忱。有時候我很好奇一個對病人沒有愛的醫生怎麼會這樣熱愛自己的工作,但始終沒有想透過,他並不給我這個機會。
工作中的周諾言就好像是個謎,讓我備覺困惑。
開啟冰箱,從紙盒裡倒了杯牛奶,再丟幾片面包進烤箱,摸出遙控器開啟電視機,我對電視節目並沒有興趣,只是習慣獨處時有一點聲音相伴。正好在播報新聞,一記者採訪機場的相關負責人談今年春節客流量的問題。我馬上聯想到昨晚爭執的源頭——何琥珀,再過幾天我就能看到她了,這真不是一件值得高興的事。
隨便泡了杯麵,我跑到書房去找書看。周諾言的大書櫃藏書豐富,涉獵甚廣。除了他的專業書我不碰之外,其餘的哪怕是字典,我也能捧在手上看個津津有味。這大概是從孃胎裡就養成的毛病。當年我媽懷上我之後還一門心思地考研,連坐月子時都是書不離手。我的智商沒有比別人高,但對讀書卻有著一股偏執的熱愛,生平第一次所謂的“離家出走”還跟這有關。六歲那年,住我家隔壁的大我兩歲的那位姐姐上小學了,我每天看她揹著書包去學校的背影無比羨慕,於是趁著某天爸媽不注意,也背起那個小小的紅色書包,悄悄跟在她後頭溜進了她們學校。教室自然是不能進去的,我一個人在空曠的校園裡溜達,聽著教室裡傳出來的朗朗書聲,已覺十分滿足。小孩子通常沒什麼時間觀念,更不會去想這麼偷偷跑出來會把大人急壞。後來聽我爸媽說,他們是在校園裡一棵木蘭花樹下找到我的,當時我趴在下面的小石桌上睡得正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