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我怎麼會那麼做呢?我知道……那是你爸爸的意思,我沒有權利干涉,只是……”
她又看我了,我懂她的意思,乾脆把臉撇向一邊假裝毫不關注。她嘆了一口氣,說:“諾言,其他的媽媽也不說了,可是守信畢竟是你的弟弟,如果你都不幫他,還能指望誰幫他呢?遺產的事,我知道難為你了,可是你讓我怎麼跟他說……說出真相,那孩子心思單純,性子又直,我怕他會受不了啊。”
我對她口中所謂的真相好奇得不行,簡直心癢難耐,可是礙於這兩人的顏面,我又不好說什麼,忽然想起上次在醫院有口無心說的話,心裡不由得打了個突,該不是真被我猜中了吧?腦海中浮現周守信那張青澀的、與周諾言沒有半分相似的臉。
周諾言冷笑了一下,說:“您多慮了,守信是個成年人,是非曲直我想他有最基本的判斷能力,瞞得了一時,瞞不了一世,總不能讓他一輩子記恨我跟爸爸吧?”
郭嘉惠的臉漸漸失了血色,變得有些蒼白。
“之前,他曾說要與我對簿公堂,我是無所謂,反正那份遺囑寫得清清楚楚——守信不可以得到其中一分錢。”頓了一頓,聲音略緩和下來,“媽,陳年舊事,請你跟守信說清楚吧,如果真因這事鬧上法庭,到時對他的傷害不是更大嗎?”
郭嘉惠的身子一震:“不!不可以上法庭!諾言,你就不能再幫幫媽媽嗎?”
我忍不住回頭看他。
“這些年,難道我做的還不夠嗎?”周諾言垂下眼睫,低低地說,“爸爸在天之靈都會怪我。”
04 我是你的藥(5)
剎那間,郭嘉惠猶如被雷擊中,愕然失語。
我從未見過這樣的周諾言,不由自主將另一隻手也遞過去讓他握著。
“對不起……”她喃喃地說。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我覺得她彷彿蒼老了許多,先前的風采被一種慘淡悽苦所掩蓋。
“失陪了。”我感覺他的氣息一滯,然後就被他拉起來,快步走出了茶館。
“諾言,諾言,你走慢一點,我快跟不上了——”我無視周圍人群投來異樣的目光,衝上去扯他的手臂。這人把我拖出門就把我甩在後面,任我叫破喉嚨都不理。
“你幹什麼呀?你生你媽的氣,別撒我身上。”我瞥見他鐵青的臉,忙改口,“不早了,你送我回家吧。”
繁華的大道,華燈初上。
周諾言把車開到山頂上吹冷風,我從包裡翻出圍脖來套上,默默地陪著他。坐了好長時間,我側身靠在車座上,看著窗外滿天星星,忽然想喝啤酒。那晚除夕,我跟周諾言就坐在陽臺高高的砌牆上,一邊看煙火一邊喝啤酒,好不愜意!
“在想什麼?”
我回頭看他,見他臉色已經好了許多,笑著說:“想喝酒。”
他有點意外,眉毛一挑,下車去後車廂拎了一摞啤酒回來。我樂了,搶先開啟一罐,咕嚕咕嚕喝了幾口,才說:“想不到你車裡還藏酒,真叫人大跌眼鏡。”
他沒搭理我的話,開啟啤酒罐,喝得比我還兇。我生怕落於人後,抓了三四罐抱在懷裡,他伸手跟我搶,我擺出無賴狀,只要他手一伸過來,我就作勢咬他。本來只是想嚇唬他,誰知他為了啤酒都豁出去了,我的門牙重重磕在他的手腕上,留下兩排整齊的牙印,還有點滴殷紅的血珠。
他氣急敗壞地叫:“何碧璽,你屬小狗的嗎?”
我哈哈大笑,得意洋洋地開門出去,盤腿坐到一塊岩石上繼續當酒鬼。璀璨的五彩小燈泡從山下盤旋連到山頂,夜景美得令人心醉。他跟出來,把外套披在我身上。
“心情好點了沒?”我衝他眨眼,晃了晃手裡的啤酒罐。
“其實,我媽沒說要見你。”他想了想,說。
“我知道,沒關係。”我用手背抹了一下嘴,笑了笑,“反正跟你媽不熟,當擋箭牌的滋味也不是很糟,你不用內疚啦,我又不吃虧,謝謝你送了這一身價格不菲的衣服給我。”
他猛灌了幾口,又說:“我一直不知道怎麼跟她單獨相處。”
“你媽媽也是這樣呢,剛才我瞧她跟你說話都小心翼翼的。”
“以前會羨慕守信,覺得他們那樣相處才是母子。”好像想起什麼,他的嘴角浮出一縷自嘲,“我從來不是她期待的兒子。”
吹了幾個小時的風,他開車送我到樓下。走到二樓,我忍不住朝那個方向望去,他竟還在,神態疲憊地靠在車座上,一隻手擱在窗外,修長的手指夾著一根點燃的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