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天邊笑道:“我們寶嫿快要出嫁了,這次的中秋,怕是我們一起過的最後一個了。”
這個時代的女子,嫁夫從夫,盛大的節日,總是在夫家過的,以後姐妹這麼靜靜地賞月的時光,怕是不多了。
寶嫿扭過頭,安靜地看了寶齡一會兒,忽地道:“姐姐,謝謝你。”
“謝我什麼?”雖然猜到了什麼,但寶齡依舊打趣般道。
“若不是姐姐,我想,我這輩子也不會有這麼幸福的感覺。”寶嫿幽黑的眼眸輕輕閃動。
寶嫿的話雖然不太清楚,但寶齡已經明白了,若不是她的“退出”,那麼……她恍惚地一笑:“寶嫿,你覺得快活麼?”
“快活,能嫁給四表哥,是我這一生最快活的事。”月光下的少女,笑得那麼明朗,這是寶齡從未見過的寶嫿。
“那就好了。”寶齡握住她的手,亦展顏笑了,“爹不在了,你與娘是我在這個世間最親的人,你們快活,我就快活了。我還記得你把自己關在櫃子裡,身子發抖,那麼叫人心疼,還記得你落了水,我去拉你,你第一次握著我的手,那時我就想,我要一直保護你……”
寶嫿將頭埋在寶齡胸口,聲音悶悶的:“姐姐,我們一輩子都是好姐妹……”
寶齡一愣,心底有什麼東西柔柔地化開,下一秒寶嫿已伸出手,如寶齡之前那般,將手上的鐲子與她的輕輕一碰,笑得那麼柔美:“誰說這是咱們一起過的最後一箇中秋,以後……”臉頰飛上紅暈,“以後,我便與四表哥一同回來跟娘跟你一起過,四表哥喜歡這裡,他一定會高興的。”
寶齡抱抱寶嫿,正要說什麼,忽然聽到不遠處傳來喧譁聲,她一驚,便聽到有人喊:“不好了,三姨奶奶跌倒了!”
原來是蔣氏難得出來一次,吵著拉著鴛鴦到處走,誰知一不小心撞到了假山的岩石上。
幾個下人七手八腳地將蔣氏拉起來,蔣氏目光渙散,額頭劃開了一道口子,冒著鮮血,阮氏連忙叫鴛鴦帶她回屋包紮傷口,不一會才傳來她並無大礙,此刻已經睡了的訊息。經過這麼一折騰,阮氏也有些倦了,先回了屋,不一會,賈媽媽也催促著寶嫿回屋早點休息:“二小姐,您不就便要出嫁了,身子可折騰不得!”
寶嫿一聽,連忙站起來,鬆開寶齡的手:“姐姐,明兒見。”
只剩下寶齡與連生,連生看了看寶齡道:“我陪你回去,順便收拾收拾東西。”
寶齡點點頭,兩人並肩走在淡淡的月色下。
連生側過臉,望著寶齡,感覺到他的目光如影隨形,寶齡不覺回過頭:“怎麼?你好像有事要說似的。”
月色下,連生的目光說不出的溫柔,卻並未說話,直到走進了拂曉園,她才忽地低聲道:“你……想家麼?”
想家?寶齡一愣,她已習慣了將顧府當做自己的家,突然被問了這麼一句,有些茫然,隨即卻反應過來,連生問的,是另外一個家。
那個遙遠的,或許終此一生也再不得見的家。
那個秘密,只有連生知道。
那個甜蜜而憂傷的,遙遠的秘密啊,似乎好久未想起了,此刻提起來,她竟有種恍惚的不真實,對哦,今天是中秋呢。她想著顧老爺不在,中秋值日一家無法團圓了,但她卻差點忘了,在遙遠的時刻裡,她的媽媽,或許正一個人望著月亮,那麼孤單,那麼……悲傷。
一時間,萬千感慨,她的眼眶徒然紅了。
連生一直注視著她,徒然有些無措,聲音從未有過的低柔:“你,你若不開心便哭出來吧,我知道……阮大哥要成親了,你原本……就不開心對麼?”
寶齡想起往事,喉頭本事漲的難受,此刻卻忽地怔住,連生說起阮素臣……原來如此,連生是以為,她的不開心,還來自於——阮素臣要去寶嫿了。
神情變幻,不知過了多久,她笑笑拉住他:“走,我陪你收拾東西去。”
連生要搬出去了。這麼一想,寶齡竟有一絲淡淡的悵然。從她將他留下,到她搬來拂曉園與她同住,再到除夕那日她不小心告訴了他她深藏在心底的那個秘密,多久了,她似乎已經習慣了有他在身邊的日子。
這幾日他很忙,每日跟著祥福叔出門,但她卻知道,無論多晚,每一天,他回來的時候都會故意經過她的窗外,她這幾日都睡不著,只是躺在床上發呆,所以,她知道他站在那裡,月光灑下來,他的眉目分明那麼青澀,身影卻有一種叫人安定的力量,不說話,更不會進來,就這麼安靜地守著他,有時站一會,便會坐在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