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開,半刻也忘不掉?
奇怪的是風四娘每次聽到這首曲子,居然也好像變了個人,好像很激動,又好像很木然,更像是她的靈魂已飛得很遠,美麗的軀體卻還在船上。
是不是因為這首曲子也能勾起她許多難忘的回憶?
楊開泰不懂。他不是藝術家,他聽不懂這首曲子的意思。
他當然不會懂,因為他並不是蕭十一郎的朋友,他也不知道他妻子心中匿藏得最深的秘密。他當然不會想到,這首曲子就是蕭十一郎意興蕭索的時候常常唱的那首草原牧歌;他當然更不會想到,他的妻子從洞房裡逃出來就是因為她內心深處一直都在偷偷地愛著那首曲子後面所說的那個人,而且就算是那個人死了,她也沒有而且不會忘記那個人。
也許這首曲子所揭示的並不是這曲子本身的含義,而是一個刻骨銘心,難以忘懷的人,一段刻骨銘心,難以忘懷的感情。
琴聲越來越清晰,也更哀婉、淒涼。
星月之下,煙渚島已在眼前,但卻還是朦朦朧朧的,彷彿有一片如煙似霧的輕紗籠罩著,看不很清楚。
島上黑漆漆的,只有林木間一點螢火般微弱的燈光透出來。那幽幽的琴聲就是從那裡傳出來。
但整個煙渚島上除了那幽幽的琴聲外,就只剩下風吹木葉時斷時續的簌簌聲,幽暗的夜色下,顯得靜謐得嚇人,神秘得嚇人。
那一點燈光看起來好像離他們並不遠,但楊開泰卻知道他們要偷到闖到那個地方並不容易,要劫出那裡的人更困難,也許他和風四娘根本就走不到那地方。
這三夜,煙渚島的地形、沈璧君的居處、守衛的實力和分佈,還有這些人的活動規律,他們已摸得很清楚——那白臉漢子並沒有說謊。
但這小島上有沒有機關訊息,有多少機關訊息,都分佈在哪裡,他們卻還是弄不清楚。
可是明天就是九月初三!
九月初三的意思就是他們已沒有機會再等,他們無論如何也要在今夜動手劫沈璧君。
可是他們就算是能偷過闖過那些守衛,他們能不能躲得過那些機關訊息?
風四娘就像木頭人一般,一動不動坐在船頭,就好像坐在另一個世界裡,好像已將劫沈璧君這件事忘得乾乾淨淨。
她明媚而靈活的眼波在星月下看起來不但憂鬱,而且寂寞,很深很濃的寂寞。
她心中是不是隱藏著很多心事?
楊開泰呆呆望著風四娘,忍不住道:“四娘……”
風四娘一驚回過頭來,勉強笑道:“什麼?”
就算是隻一瞬間,楊開泰也看到風四孃的眼睛竟有些潤溼了。
楊開泰愕然,他從來也沒有見過風四娘不開心的樣子,但現在卻是為什麼?
風四娘又在問他,“你想說什麼?”
楊開泰怔了怔,吃吃道:“你……怎麼……為什麼……”
風四娘板起臉,大聲道:“你一個大男人扭扭捏捏,成什麼樣子?”
這一剎那間,風四娘又變成懶散而又滿不在乎的樣子,好像方才那個憂鬱而寂寞的女人根本不是她。
她是不是又將她所有的心事全都隱藏起來,隱藏到她內心最深處,無人能夠觸及的地方?
楊開泰更愕然。
風四娘望著楊開泰那呆樣,正想再臭他幾句,但就在這時,島上竟赫然傳來一片呻吟聲,很多人的呻吟聲。
風四娘失聲道:“那是什麼聲音?”
楊開泰苦笑著道:“你再這麼大聲說話,只怕連湖底的魚也要被你驚動了。”
風四娘瞪了他一眼,臉頰有點發紅,但還是忍不住道:“你看這是什麼聲音?”
楊開泰道:“是人的呻吟聲,很多人的呻吟聲,好像是從我們探路的岸口傳出來。”
要劫沈璧君,當然不能堂而皇之地登門去搶,多少總要玩些偷兒的手段。這三天,他們已看好了偷上岸去的岸口,選好了進退的路徑,但現在他們登岸的岸口居然已先有很多人在!這件事只有他們兩個人知道,岸口上那些人是怎麼知道的?
風四娘皺著眉道:“那岸口並沒有人把守,怎會突然有很多人在那裡?莫非有人看穿了我們的秘密,預先在那岸口安置了很多人手?但又怎會是呻吟聲?”
楊開泰苦笑著嘆了口氣,道:“我們兩人只怕早已被人盯上了。”
風四娘冷笑道:“盯你個活鬼。”
楊開泰道:“姑蘇是連城璧的老家,他最根本的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