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下去。
她滿腦子都是第一次見到師父的情形。
好不容易等到天黑了,司徒府內院掌了燈。
司徒盈袖去浴房洗漱出來,換上一身煙青色衣衫,鬆鬆地挽了多寶髻,插著一支簡簡單單的羊脂玉蓮花簪,臉上淡淡地敷了一層養容粉。
坐到桌前。她用碧玉鶴嘴自斟壺給自己斟了一杯酒,就著幾個清淡的小菜吃起來。
吃完飯菜,抬眼看見院子裡似乎起了夜霧。如同飛絮一樣舉棋不定。
遠處不知誰家正在宴飲,有笙簫琴笛的聲音順著夜氣傳過來,似乎還有歌女婉轉清雅的小調。
都是上一世被她忽略的風景。
司徒盈袖靜靜地坐在桌前,單手支頤,雙眸一眨不眨盯著自容齋的小院牆,生怕錯過了師父出現的身影。
夜晚的天空繁星閃爍,淡淡的月輝撒到院子裡。給那飄忽不定的夜氣罩上一層輕紗。
鐘漏的沙子一絲絲往下傾倒,如同時光飛逝。
從新月初上,等到月上中天。再等到月斜西樓,自容齋的院牆始終靜默如初,沒有絲毫人影掠過的痕跡。
一陣清冷的夜風吹來,夾著水汽。浸得司徒盈袖打了個寒戰。
她如夢初醒般站起身。看見更漏上已經到了寅時……
她記得很清楚,上一世的時候,她是子時離開小佛堂,來到院子,就在院牆上看見了師父的身影……
這一次,她從白天就盯著那個地方,卻到現在都一無所獲。
司徒盈袖披上外袍,緩緩走出屋門。來到小院中央。
小院的西面種著幾棵高大的木樨樹。
因今年秋老虎很厲害,木樨還開得熱熱鬧鬧。
滿樹金黃色的小碎花。夾雜著木樨特有的清雅香味,聞之慾醉。
遠處笙歌已經散盡,小院寂靜無聲,地上落了一地金黃色小小的木樨花,如同鋪了一層花毯。
司徒盈袖一動不動立在門口的迴廊下,一直盯著那院牆,直到天邊露出魚肚白,迎來新的一天,她才有些失望地承認:師父,沒有來……
天亮的時候,她離開了自容齋,回到至貴堂,一頭扎到房裡,睡了過去。
采芹和採桑都不敢打擾她。
司徒晨磊一天一夜沒有看見司徒盈袖,著實想她。
看見她回來了,雖然沒有跟他說話,他還是歡歡喜喜,抱著小喵守在司徒盈袖床頭,寸步不離。
司徒盈袖一覺睡到晚上,睜眼就看見司徒晨磊和小喵兩雙亮晶晶的眼睛一起看著她。
看見這兩雙瑩澈的眼睛,司徒盈袖心底陰霾盡去。
“小磊……”司徒盈袖伸手,捏了捏司徒晨磊的小臉。
司徒晨磊笑眯眯地看著她,還把臉湊近了些,讓她掐……
從床上起身之後,司徒盈袖振作精神,仔細回想了一下這些日子的點點滴滴,和前世的情形對照,最後決定,大概是她沒有佈置小佛堂的緣故。
如果要師父出現,應該情形要跟上一世一樣吧?
上一世師父出現,是因為她沉浸在失去弟弟的悲痛中不能自拔,在小佛堂裡日夜祝禱。
這一世,她不需要再給弟弟唸經超度,但是念經祈福總可以吧?
所以她是不是應該還是佈置一個小佛堂?
做好這個決定之後,司徒盈袖開始把上一世自己用來佈置小佛堂的東西陸陸續續搬到自容齋。
“白玉觀音、青銅香爐、紫檀木供案、從西域來的迦南香,到底在哪兒呢?”司徒盈袖一邊喃喃唸叨,一邊四處搜尋,卻怎麼也找不到這幾樣關鍵的東西。
“大小姐,您找這些東西做什麼?”採桑好奇地問道,“這些都是廟裡用的東西……”
“我要佈置一個小佛堂,這些東西都用得上。”司徒盈袖在屋子裡找前找後,“我記得以前都有的啊,怎麼找不到了?”
司徒盈袖揉了揉額頭。
不知道是不是日子過得久了,有些事情怎麼也想不起來了。
“娘,姐姐要在自容齋佈置一個小佛堂,您去勸勸她吧。”司徒暗香跟司徒盈袖和司徒晨磊一起住在至貴堂裡,司徒盈袖要做什麼,司徒暗香都看在眼裡,十分擔心。
張氏皺了眉頭,問道:“好好的小姑娘家,佈置什麼佛堂?她也不怕忌諱……不行,我得去說說她……”
張氏帶著司徒暗香來到至貴堂,對司徒盈袖道:“袖袖。好好兒的,你佈置小佛堂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