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習慣性便揚眉笑起,還沒開口就換來一個白眼,頓時垂頭
喪氣。
柳殘夢但笑不語,過了會兒,道:「祈兄一路東張西望,可有看出什麼?」
「也沒什麼。」祈世子繼續垂頭喪氣,「也就是無名教這次差不多來了三十個人。」
成秋平腳步一頓,沒有回頭。但這一頓,已證明人數確實被祈世子說中了,不然不會如此失戀。
柳殘夢虛心請教:「不知祈兄是怎麼看出來的?在下頂多只聽出十三位。」
「這當然是因為……」祈世子有氣無力抬頭擦汗,「我是暗流首領,而你不是。」
術有專精,知道祈世子不會繼續說出其中緣故,柳殘夢也不再追問。反正已經提醒無名教的人小心不要
再輕視祈世子了,不然到時被探走了一堆隱密,他這引狼入室的合作者面上也不大光彩。
祈世子豈不知柳殘夢詢問的心態,但他性好挑戰,對方越有提防,他得手便越愉快,瞄眼見成秋平看向
自己的眼光已與先前不同,心下大樂。
山路一轉,已見前方一排高大的樹林。青城一帶的樹木皆高大,碧山的樹木尤其修長筆直,倒顯得林子
很空曠。亭子便在這林子中間,被樹木一壓,看起來小巧玲瓏,風一吹,一陣木香撲鼻而來,那亭子竟
是臨時伐木剛剛蓋成的,卻一點也不見潦草,飛蒼重瓦,斗拱六角,雖沒雕上精緻花紋,卻是搭得十分
結實。
路口處站著四名侍衛,見了三人,微一俯首,讓路而過。路口到亭子間半里長的小徑,也鋪上了平整厚
重的青磚石,直通到石階下。亭子裡,重簾遮掩下,白衣繡金邊的青年坐在主座,身邊有二侍女蹲身烹
茶,二童子垂手靜立於他身後,一旁坐著紅衣白髮的少年。
祈世子輕聲細氣道:「這才是稱霸一方的無帝風範,進出都有人跟蹤服侍,在暗流及靖王環伺下還能輕
裘緩帶帶著侍女童子一起出來。哪像你一人淒涼落魄,這開門見面就立馬被比得遠遠的。」一席話風涼
無比。
柳公子望著迎風亭笑得雲淡風輕,瀟灑出塵,自牙縫間擠出幾個字:「我落魄也不知是誰害的。」
「你不來惹我,我怎害得了你。」祈臉上笑容明亮得一點也不輸與柳公子,「色令智昏。」
「你在說你自己嗎?」~
「客氣了,當然是害人不成反害已的那位。」
兩人臉上都笑咪咪毫無異色,臉色不動,嘴唇微啟,卻是唇槍舌戰互不相讓。帶路的成秋平自然聽到他
們兩人在說什麼,一臉怪異的扭曲,要笑又不敢笑,向亭子躬身道:「稟帝座,柳武聖已請至。」
亭子裡的青年立起身來,侍女已知機地上前數步撩起簾帷。他拱手道:「柳兄一別經年,這音容如舊,
依稀還是當年風采,仍然教人不勝響往。」
柳殘夢急急迎上,笑道:「是啊!天成崖上一別,你我已四年未曾相見了,在下在塞外聽聞煌帝座將無
名教打理得蒸蒸日上,心下實是與有榮焉,喜悅難表啊!」
初一見面,便是話語交鋒相互諷刺。四年前天成崖上,柳殘夢藉夜語煌與其弟夜語昊的心結,成功逼退
夜語昊。不料最後還是落入昊的算計,讓煌成功接收下無名數,並在自己身後倒打一耙,令他當年的宏
圖大計付諸流水。
雖然柳殘夢當時真正的目標是在塞外,中原之事,只是試探之舉,但失敗的滋味總是不愉快的;而煌因
受柳殘夢挑撥,與昊的決裂及險些受制柳殘夢淪為他下屬一事,自然更不會有好感。
成大事者不拘小節,上位者不可以意氣影響大局,二人都是明白此理之人。天下沒有永遠的朋友,也沒
有永遠的敵人,利害倏關時,須擇其輕而行之。當年聯手共同抵抗朝廷便是如此,今日合作重分勢力還
是如此。因此,言語上略一交鋒,便各自罷手。
「柳兄請上座,看茶。」煌吩咐侍女,轉眼兩杯香茗已奉上。柳殘夢順手接過,呷了一口,笑道:「好
茶。」
祈世子瞧了茶水一眼,放到一旁。
「世子不喝嗎?」煌轉過身來,臉色與聲音都比跟柳殘夢說話時冷了十度。
煌的身高容貌都還和當年相若,氣勢言行卻完全不可同日而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