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來。他們決定:〃怎麼樣?就解開他的手,給他一把刀吧!他一個人,我們有七個。〃於是土耳其人解開他的手,給他一把刀。
基爾沙裡終於自由了並且武裝起來。他該有怎樣的感覺呵!他便動手急忙挖地,幾個看守給他幫忙……突然,他一刀刺進一個看守的胸膛,刀沒拔出,就伸手從他腰間奪過兩枝手槍。
其餘六個人看到基爾沙裡手裡握著兩支手槍,都逃跑了。
基爾沙裡目前還在雅西一帶打劫①。不久前他給大公寫信,要他拿出五千個利瓦②並威脅說,如不按時照付,他要燒掉雅西並對大公本人決不客氣。給他送去了五千利瓦。
基爾沙裡是個什麼樣的人啊?!
①根據某些檔案記載,基爾沙裡於1834年11月24日在雅西被絞死。
②利瓦:保加利亞貨幣名。
埃及之夜
第一章
〃他是什麼人?〃
〃呵!一個大才子。他會從自己的喉嚨裡製造出他想要的一切東西。〃
〃太太!那麼,就讓他先造出一條褲子給自己穿穿吧!〃①
(引自1771年法國出版的《雙關語總彙》)
①原文為法文。
恰爾斯基是彼得堡老住戶中間的一個。他不到三十歲,還沒有結婚,公務也不繁重。他的叔父在其美好的年華曾經當過一屆副省長,於今已經去世了,給他留下了一份不小的產業。他的生活本當稱心如意。可是,很不幸,他卻偏偏要來寫詩並且拿去出版。報刊上稱他為詩人,而僕人中間卻叫他文人。
詩歌製造者們手中的特權可謂大矣!比方說,他們有用第四格代替第二格以及諸如此類所謂詩壇的自由。但除此之外,俄國的詩人們還有什麼別的特權,我們可就不得而知了。雖有如此之多的特權,但他們這號人物的處境可還是不大妙,傷透腦筋的事總不免時時發生。最令人痛苦的、萬難忍受的事,莫過於給你奉送〃詩人〃這個頭銜,一旦打上這個烙印,那就一輩子也休想洗刷掉。公眾把他當成私有財產,一致認為,此人生下地來,就是為了讓他們利益均沾和消愁破悶。假如此人從鄉下回來了,那麼第一個碰面的人必定問他:您給我們帶回來什麼新鮮玩意兒沒有呀?假如他為自己那行將破產的家業、為自己親近的人的疾病而焦慮,那麼,好,隨之而來的將是一縷可鄙的微笑伴隨著一聲可鄙的驚歎:看!您果真在構思什麼東西哩!他在戀愛嗎?——據說他的美人兒從英國鋪子裡買回了紀念冊正等他題贈哀豔的情詩哩!假如他去拜會某個跟他幾乎素不相識的人商談一件要事,那麼,那人準把小兒子叫出來逼他朗誦這個詩人的作品,而小傢伙便用殘缺不全的詩句來款待他。這些便是詩人手藝的無上榮光!多麼倒黴!恰爾斯基認為,那些祝賀、詢問、紀念冊以及唸詩的小孩等等,一概使他討厭透頂,以致時時刻刻抑制自己,以免突然發火。
為了擺脫掉那不堪忍受的詩人的稱號,恰爾斯基絞盡了腦汁。他避免跟自己的同行文學家們交際,寧可跟流俗之人,甚至靈魂極端空虛的俗物往來。他的談吐故意庸俗不堪,也從不涉及文學。他的穿著,一貫講究,好似一個莫斯科的小青年有生以來初到彼得堡,戰戰兢兢地、迷信地迎合最新的時髦。他的書房,收拾得好象貴婦人的臥室,沒有一件擺設令人想到他竟是一位作家。桌子上面和桌子下面都沒有亂扔的書本。沙發上沒有墨水的痕跡。亂七八糟的陳設,本來足以證明詩神的在位和笤帚跟刷子的罷工,而他的書房卻不是那個模樣。如果社交界有某個朋友正碰上他手裡捏了一管筆,那他定會無地自容。一個靈智兩方面都有天賦的人竟然如此拘於小節,簡直令人難以相信。他時而熱心賽馬,時而又瘋狂賭博,時而又精研吃喝,不過,他決不能夠將山地馬跟阿拉伯馬加以區別,總是忘記那個花色當王牌,並且私下認為炸土豆要比法國食譜上的各項時新佳餚更為可口。他的生活,懶懶散散。跳舞會他一概到場,外交宴會和一切招待會都少不了他,好似他就是列琴諾夫大酒家特製的一杯冰琪凌一樣。
不過,他終究是一位詩人,詩思如潮,不可遏止。每當靈感那個勞什子在他身上作怪的時候,恰爾斯基便把自己關進書房,寫呀!寫呀!從清晨一直寫到深夜。他曾經向知心朋友吐露,唯有那個時候他才領悟什麼叫真正的幸福。剩下的時間,他無所事事,很拘謹,不露心跡,時時恭聽那個悅耳的問題:您沒有寫出什麼新的作品嗎?
有一天早上,恰爾斯基正好處於靈智高揚的狀態。那時,幻想清晰如畫,